#谢衣##谢衣日记#
本篇主题——
1.与离珠的初相识。
2.与风琊彻底交恶。
3.我心匪石。
4.愿逐月华流照君。
话说风琊还是文艺青年得很的,如果把造型改一改把唏嘘的胡茬修一修……
再把魔偶丢掉,拿个什么乐器……
还是很性格的文艺诗人嘛!【吟游诗人技能点亮!】
【风琊大人阴阴地召唤出了魔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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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历X年X月X日 微雨 向晚转晴
静下心想想,风琊对我的意见之所以这么深……
我自己也真的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不假思索当众驳回了他的提议算一桩……
没忍住说了他的偃甲外形可以改进一下算一桩……
当着师尊的面跟他争执,最后师尊同意了我算一桩……
老祭司们当我面抱怨他,我没及时脱身,被他看到算一桩……
……
这样看来,还真是……不少呢。
但说起来,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上艺文课把他气坏了这回是最大的一桩……
今天看见我,听完来意他的眉头就很浅地现出了个川字……
果然,师尊的要求不止是为难我一个人啊。
顿时心情好了许多。
然而也只是片刻,在听见风琊说“谢衣,《诗》的情志,你来概括一下”之前……
我是怎么答的?
好像是照着当年老祭司给我讲过的原句背了出来?
“《诗》,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然后呢?
风琊好像很无语,我几乎看见他微微斜眼从鼻子里嗤了一声,然后他后槽牙咬得很紧似的问我,“若思真无邪,何必首唱《关雎》?若思真有邪,为何又歌《无衣》?”
这下把我问得无言以对,满堂的小祭司们齐刷刷看着我。
那个窘迫啊,就别提了。
实在想不出答案,只好笑了笑,说,“在下实在不知,所以……这不就来请教贪狼大人了吗?”
风琊的眼睛斜得更厉害了,鼻子又哼了一声,我几乎看见他哼出的白气了……
他不再理我,转身继续讲。
艺文课我真的不擅长啊……
师尊,我能不能不补……
我委屈地坐下,仔细想了一回,还是觉得是因为上次贪做偃甲三天没踏出房门惹怒了师尊,不然怎么会临时被派来代师尊看看艺文课的授课情形,还被师尊说——
“谢衣啊谢衣……”
“别总关在屋子里,去吧,代我看一看,回来原样复述给我。”
“顺便,你的艺文课……也补一补,如何?”
师尊,我真的知道错了……
能不能不补啊……
我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忽然听到风琊喊我的名字。
“谢衣。”
“谢衣?”
“……谢衣!”
“在!”
我下意识站起身答得异常响亮。
似乎太响亮了……
满座的小祭司们绷不住表情,纷纷低下了头,似乎是在……笑?
我捏捏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风琊发青的脸,我识相地谨慎问道,“贪狼大人唤在下何事?”
风琊话都懒得说了,指了指空中他用法力凝出的字迹。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我下意识地念了出来,获得风琊哼笑一声,更咬紧后槽牙阴森森的声音,“不是让你念……”
那是要我干嘛?
我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他,毫不意外地看到风琊的脸黑了。
“译。”
这,是快爆发的前兆吗……
我心中暗暗无奈,随即叫苦起来。
天知道《诗》我当初根本就没看完过,要是问我族内机工偃甲百工百艺书籍我倒可以倒背如流然而……
“我的心不是石头,转不动。我的心不是席子,卷不起。威仪就像棠棣木,无法……选择?”
我眨了眨眼,心一横,朗声说道。
风琊硬掉了。
身边的小祭司从桌下轻轻揪了揪我的衣襟。
低头一看,小祭司的简书上写着——
“我心并非卵石,不能随便滚转;”
“我心并非草席,不能任意翻卷。”
“雍容闲雅有威仪,不能荏弱被欺瞒。”
哎呀。
眼尖的我顺便看见了下面的几句——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忧愁重重难排除,小人恨我真可恶。碰到患难已很多,遭受凌辱更无数。静下心来仔细想,抚心拍胸猛醒悟。】
【白昼有日夜有月,为何明暗相交迭?不尽忧愁在心中,好似脏衣未洗洁。静下心来仔细想,不能奋起高飞越。】
其实他想说的……
是后面这句吧……
我长得很小人吗……
“谢衣,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所以,我这是……被轰出来了吗?
站在神殿外,我摸着头苦笑,徘徊着不敢进去。
路过的天同祭司看见了我,微微提高声音,“破军,你既来了,怎么不进去?”
“啊?啊,哦……我,刚才忽然想到新偃甲的改进方式,一时忘记了。”我微微低头,恭谨地答道。
雍门大人闻言眉头皱了起来,“破军,你是大祭司的徒弟,是未来的大祭司,我族的未来要着落在你身上,你这样沉迷偃甲,可不是好事,快快改了过来,好好修习法术……”
正当我被念得头昏脑涨时,华月走了出来。
“破军祭司,大祭司命你回报,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向天同祭司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转身正色呵斥我,微微使了个眼色。
“是我错了,不该让师尊久等,我这就去。”
我连忙回答,向一脸意犹未尽悻悻然住口的雍门大人躬了躬身,用稳重其实满心庆幸的脚步进去了。
师尊没斥责我,只是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些极浅的忧虑转瞬即逝,让我几乎以为自己明察秋毫的眼睛出了问题。
看着散课后三三两两走过聚会庭的小祭司们,我忽然看见那个提示我的女孩跟同伴笑着从前面不远处走过。
“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有点吃惊,看着我呐呐地说,“破军大人……我叫离珠。”
我好像有些冒失?
笑了笑,我郑重按胸行了个礼,“离珠,谢谢你今天的帮助。”
她有些手忙脚乱,摆着手说,“不,不算什么的,您别多礼……”
“以后有我能帮助你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临走时我认真地说,然后很快走了。
我怕再不走,她的脸真的会涨得比九染茜还红,我都快看见她头顶冒的白气了。
她真的是个蛮容易害羞的小女孩呢。
红润的脸庞,单纯的帮助,青蓝的天空,洁白的流云,新做的飞鸢,指点的笑声,合着矩木枝叶的翠色……
生活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 ※ ※
这张纸下端有几行字,似乎是后来补的。
字色差异很大,字也比上面的更好看柔和。
【下界这些年,我却喜读诗文了。】
【想想当年真的该好好上艺文课才是。风琊的脾气虽差,赏析的水平却可称得上大家。至于他自己的诗……若在下界,当也可自成一派了。】
【是不是什么事物都在失去后才知珍惜?】
【不知那块被我刻了字的石头现在怎样,是否已被人取用了?】
【我却不能再回去那里看看了……】
【也罢,若是它依然如故无人打扰,也是好事……】
【最近听到的新作真是佳品。】
【“愿逐月华流照君”这句,当可千古罢。】
※ ※ ※
另外,对着阳光审视时会发现,“我心匪石”四个字下面,似乎曾有人握得太紧,留下了一道极浅的掐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