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庄我#
答应 @独爱武林-挚爱卫庄 的庄我文,【四】。完结。
梦与告别。
非第一人称。
这一章写的速度之快前所未有,大概托福于本章的BGM吧……
强迫症总是会因为脑洞而逼迫自己学习,说真的我并不想得这种强迫症……
【然而早就得了】
附带我难得指定的本章BGM,从歌词到曲子都符合本章气质——
务必一定要听啊!
【lo主所有文的总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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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的春天,要比巴地冷得多。
这几年,每逢换季,她都要小病一场。
即使比她还担心她健康的至尊将身边最亲信的几位侍医时时派来,轮流照拂,她的身体和精神还是像燃烧殆尽的烛火一般,一点点地短了下去,坏了下去。
至尊对她健康的担心,有几分出于种种顾虑,又有几分出于真情……
其实真的,并无什么猜测的必要。
他们是一类人。
几乎从来也无法存在纯粹。
无法。
不是不愿。
与“他”截然不同的……
一种人。
现状既已如此,即使她凡事达观,却也不免因此未雨绸缪。
上书至尊后,便将亲族近支中的子弟招了些来,带在身边时时指点,亦以备不测。
怀氏的这几辈子弟,并没有太出色的。
若其人并无才干识见,多财又复何益?
徒然招致祸患。
她经过深思熟虑,又与巴中几番书信往返,反复甚苦,终于达成了一致。
她也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得以婉转向至尊陈言。
向在下令天下收聚兵器的同时,又曾格外恩准怀氏“以财自卫”的至尊表达了愿将丹穴所有权拱手让出的意愿。
似是预感到此言几类遗言的至尊,却殊无喜意。
至尊当众对她奉上的巨大财富极尽褒扬赞赏,也投桃报李,任命怀氏负责丹砂开采的全过程——公然把这些油水指给他们。
只是,在之后与她短短的单独会面中,不掩他感伤的失落。
是否,他所得到和紧握的,最终都不免飞散,不免湮灭?
是否,他所渴望和珍视的,最终都先他离去,先他消泯?
这世间为他所熟悉的一切,是否最终都将一一消失?
独留下为他所贪图,却又对他来说,极为陌生的一切?
正对着倒映在自己双眼中,已见衰弱的温柔身影,至尊似是坦白,又似乎想要说服自己——
他已准备召集方士,为他求长生之道。
这与其说是一种无益也并无意义的告知,更像是茫茫冥冥中欲向她寻求什么支持。
她踌躇许久,终究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清不曾欺。
清实不知。
离开宫中,登车的那一刻,她回首望去。
只觉宫阙之上,新生起茫茫尘霭。
一旦寄望于此,再如何明睿的至尊,也将不免走向可怕的昏乱。
帝国的朝晖尚未遍及,她便要在幻觉中看见它的余晖了么?
她已未雨绸缪,做了一切顺应大势的举动,殚精竭虑铺垫了一代人所能安排的一切。
无论人事和朝代如何变更,怀氏都能保持相当的影响,久久长长。
至于这个——
她却真的已无法再顾及。
因为,她的余晖……
恐怕要先此而来了。
入冬以来,她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
无论至尊如何逼问,从侍医们口中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
“清夫人若能过得今冬,必然无事。”
这个冬天最大的那场雪刚下过,她忽然坚持要去后园。
后园虽然营建了花木池沼,然而在这大寒之中,池沼冰结,枝叶光秃,除了腊梅,又有什么可赏?
更何况,她还是病人。
她却格外坚持。
以这几个孩子的才智,怀氏要叱咤风云,是再也做不到了。
不过,谨守门户,做个守墉之犬,恐怕还是可以的……
望望阶下檐底廊中的灯火,身下的软榻和身边的炉火汤水,她合了合眼,又睁开。
“家里的孩子们呢?”
身旁的子侄们虽然踌躇,却也不敢不答——
“媪今患病,不敢让他们出来聒噪……”
她有些吃力地拢了拢盖在身上的重裘,子侄们忙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忙。
缓了缓气,她又淡淡地笑了——
“让他们玩罢——不趁无忧无虑的时候玩,什么时候玩呢?”
冬日的天空昏暗如夜。
火炬燃烧着冷丝丝的空气,发出比起当初时,显得有些憔悴的滋滋声。
孩子们正呼喝追逐,打闹嬉笑得起劲,捡了树枝当兵刃对打。
——像是多年前兵刃的微响。
她斜躺在榻上,微笑着闭目倾听。
思绪坠入很多年前那个夜晚。
“你们觉得,雪像什么?”
她忽然问。
子侄们面面相觑,挠着头不知该怎么说。
“像不像盐?”
她微微张开眼帘,注视院墙上方遥远的天,喃喃自语起来。
“等到融化了,就像水银……”
“大母!大母!——你闻!”
跑跳笑叫得小脸红扑扑的一个孩子,不知何时跑去折了一枝腊梅,又跑来她这里,递到她鼻前。
“你闻,香不香?”
单纯的期待点亮了那双眼睛。
纯黑的明亮中,倒映出她的影子。
曾有过那样一双明净得洞彻人间万象的眸子……
倒映过她。
“——香!”
她对着孩子微笑。
那样畅怀,似再无阴霾。
她的病情像发生了奇迹一般,越来越好。
终于,她这里不再整日整夜人来人往,终于只有两个婢女值夜了。
春天……
快要到来了吧?
这天临睡前,她怀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异常愉快的心情入睡。
心中却隐隐有些不明的雀跃,激昂到……
几乎令她坐立难耐的期待。
梦境那无色无形的雾气不知何时,忽然散开。
庭院中的梅树下倚坐着的——
是她永远不会认错的那个人!
他的头发已长得很长了。
比他当初远游蜀中的及肩更长。
比他惜败于师哥后的及背更长。
比他再度回返韩国的及腰更长。
他也显老了。
不是岁月,是沧桑与风霜,苦难和艰辛。
将他磨琢。
令他顽固深厚。
令他更形执拗。
不改的讥诮凝成不化的邪性。
无人回应的炽烈燃烧成无人洞察的黑夜。
只是,他的眼睛里,仍带着一丝深不见底的,温柔的情意。
这是幻。
不是真。
她冷静地告诉自己。
然而,她依然伫立在那里,不敢再前进一步。
就仿佛,她只要再向前一步——
那个影子便会彻底成为水中被打碎的泡影。
梅树下抱剑闭目的人却忽然张开久阖的双目,将闪闪电光全数投向她——
“小清?真是稀客——”
“你居然会造访我的梦境?”
这,是他的梦境?
——不是她的吗?
她一时间有些吃惊,不禁茫然。
他却没有留给她更多时间思考。
高大的男子站起身,大步向她走来。
终于,立定在她面前。
“这里,不是我的梦境吗?”
她终于没忍住疑问,将之脱口而出。
——此刻梦境中的他,简直像是活生生的,真的他本人!
卫庄垂下目光,近乎迷恋般地注视着这此刻正被迷惑扰乱,像是静水中忽然卷起漩涡的双眸,却不忘咄咄逼人——
“哦?言下之意,除了梦境,你是不想见我的?”
这人……
怎么数年不见,越发不讲理了?
梦境中的她,像是心智回退了一般,不觉露出骄傲少女赌气的心性——
“大庄,你怎么不讲道理?明明是你不想见我……”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话不但不得体,还大有歧义,就好像……
就好像对着他撒娇,或者抱怨似的……
戛然而止。
卫庄的眼睛微不可见地弯了弯,依然是一脸的不依不饶——
“这么说——你想见我?”
难得赧颜的她沉默了既短又长的片刻,终于轻轻吐出一个字。
“是。”
此刻胸中翻腾的,到底是幸福还是痛苦?
是难禁的甜蜜,还是深切的忧伤?
卫庄忽然觉得,喉口正被什么塞住。
他暗暗吸了口气,又有些生硬地说:“若非此刻是梦中,你会承认?”
他明明是在夹枪带棒地抱怨嘛。
像孩子一样,单纯而痛楚的委屈……
像孩子一样,认真地撒娇和抱怨……
本来承认得很是艰难的她,此刻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然是不会的。”
哼。
他悻悻的神色,令她笑得更厉害了。
她笑起来时用长袖轻轻掩口的样子,毫无做作,自然又从容。
长风一样舒展。
流云一般自如。
他放开抱紧的双臂,单手提剑,肩背更挺直了几分。
那些多年的隔阂与龃龉,忽然便像这梦境中无形的雾气,尽皆散去。
她不再笑。
只是贪看他的身形。
痴了一般凝视。
他任她凝视。
因为,他也在凝视着她。
“江湖多风霜……大庄,你多保重。”
她总是一句……
不,有时甚至一句也不用说,便能挑起他的心绪。
他的嘴角立生波折,薄薄的嗔恼浮上来。
“你只想说这个?”
我……
除了这个,我还能说什么呢?
她的眼睛会说话。
——然而,看了就生气!
他俯下身,眉尾几乎斜飞入两鬓。
“——就连在梦里,你都不敢碰我?”
碰……
碰碰碰碰碰……
碰他?
他掉进她近乎惊骇的黑色漩涡里。
对着那似被朱砂涂染的面孔,半是恶狠狠的虎视眈眈,半是无法自拔的沉溺。
——就问你,敢不敢?
到底是谁的心跳声,震得这片天地如同雷鸣?
又或者,是谁和谁的心跳声,应和得天地鸣动?
这么近地看他的眼睛,才发现似极了日食。
那双眸子像是食甚时漆黑的太阳,在极黑的月周绽放出一圈苍白日冕,跳跃着灼烈的日珥辉光。
曾注目水鉴观察日食,在食甚时短短仰视过烈日的她,永远也忘记不了。
然后,她便像是被那双日食眼所彻底蛊惑一般,举起手。
是她的呼吸乱了,还是他的?
急促的呼吸和心间耳际的鸣响像是会起共鸣一般,应和成令人情动的混乱。
她不是未经人事。
他也不是。
那么,此刻因渴望而生的无边颤栗和恐惧,又是何道理?
她的手指像轻云,轻抚过他的鬓发。
抚慰被炎凉风霜浸染的冷淡,相望相念的寂寞。
她的手指如流风,轻抚过他的衣袖。
激起似乎太过贴身的布料下,细密急切的悚然。
她的手指似水波,轻抚过他的手腕。
点燃越发紧绷坚硬的肌肤下,久被压抑的烈火。
终于,温热的掌心,整个贴在他手背上。
握住他。
他的眼皮颤了下,猛然反手,握住她。
她在他掌心不可自抑地轻轻颤抖,像是无边狂风中的萧萧落叶。
她却忽然发觉,他也是。
他,也在颤抖。
什么时候,一个人会明知这是梦,却又忍不住投入?
——应该是想极了,却做不到吧。
这是她渴慕已久的强韧,丝中的金铁。
热情到灼烫的一切。
她凝视着那双愈发接近的日食眼,明月下的白沙已熔化为流岩。
一任他将她覆灭,将她彻底吞没。
这是他思之不得的静默,凉冷的芬芳。
沉静如岁月的永远。
他迫不及待地向她接近,接近那恒久的悠远宁静,从容与柔和。
带着无边汹涌。带着无穷怀恋。
这一吻到底隔着多少岁月和思虑,隔着多少苦痛与欣欢?
相接的嘴唇灼灼燃烧,忽然便延烧漫天。
是否欢愉总会伴随着泪水,只因人们无法承受这样过分的幸福?
那片深浓的雨云覆下来。
像是对故乡的亲切熟悉,又是极度喜爱的陌生。
那在心中早已勾勒过无数次的眉眼,终于得以亲手抚摸。
那具身体的触感像想象中一般,柔软中包裹刚硬。
似幻又似真。
从容的掠夺终变成难禁的狂乱。
急促的不稳却化为深切的爱怜。
极度的痛楚渴望和极致的贪恋欢悦相应相攀。
她用唇齿纵容他,却被他卷入狂风,翻飞散逸。
他用唇齿惩罚她,却被她带入激流,眩然迷失。
即使前方是天海尽头。
即使前方是无底深渊。
他牢牢揽着她。
像是生怕松开一霎,她便飞散得再也无法聚拢。
她轻抚着他的长发。
从头至尾。
一遍又一遍。
“你的头发……长长了?”
“……怎么,显得潦倒?”
“不……很好看。”
“……好看是形容女人的。”
她轻抚那任性的嘴唇儿,只是微笑。
安宁的静默流淌在空气中,一时间他们都失却了言语。
他真的很暖……
她蜷缩在他的臂弯里,只觉困。
“——我来见你,嗯?”
他低下头,告知一般,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混沌又快抓住她了。
哀伤抓住她。
她抓住他。
失去意识前,她听见自己挣扎着回答。
“……好。”
值宿的侍儿安睡犹酣。
她仰视着简素却贵重的帐顶,一声未出。
只是任喜悦与忧伤的泪水放肆奔流。
你来见我,有什么不好呢?
只是,我怕……
已等不到你。
命运的终点,她已经看见。
她的丧礼极尽哀荣。
至尊似乎欲旌表其德,又要借此安抚被迁咸阳的豪门,示以宽厚,办得很隆重。
只是,至尊得知她死讯后的长久默然,哀伤得几乎像是真的。
她逝去的第七天。
天色已黑,子侄们终于可以休歇,只有一两人仍在棺椁前值守。
门外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从头到脚包裹严密的黑衣来客目光如利剑,一言不发,只是出示了怀氏家主的对牌。
取出对牌时,衣襟落出一绺属于他的苍白长发。
非常长……
几乎长及腰臀。
被迎入的来客没有行礼。
他站在那里,遥遥瞻望棺椁许久后,示意要去后园独处片刻。
那个她曾长久于中徘徊,却并不以为苦的囚所。
谁也不知道他在后园做了什么。
似乎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离去后,她的子侄们只在梅树下发现两只深深的足印。
他再出来时,兜帽拉得更低。
从此,他的时间将独自向前。
那个他,永远和她一起,停在了那一天。
谁也没有发现,他眼中最后一点暖气也已彻底消失。
谁也没有察觉,这本像柄古拙却邪性长剑的鬼谷传人,变得更加锋芒内敛。
他把他生命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这里。
在他身后忽然吹来的春风,轻轻摇曳着庭院中散布的火炬。
发出绵长的滋滋声。
那样温柔,又那样干脆。
——像是谁和谁,最后的告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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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废话】
卫庄清粼粼的眼睛好看么,白沙化为灼热流岩?
黑色的日冕,终又静成一泓水,不好么?
历史上,寡妇清去秦数年就死在咸阳了。
以下是我曾经犯得病哈哈哈哈,让你们看看我正经之前是多么地狗血——
他把他生命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这里。
【所以更恨嬴政啦,都是你对女性贞节的病态葱白搞到她不敢改嫁我!害她早死了!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典型的你抢我老婆,我tm gan爆你狗头!
【完了完了,我瞬间就把这个故事的逼格降低了】
【这段删掉,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