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遍古二##古剑奇谭二#
【2017年9月27日,增补#流月城#人际关系一则,#谢衣##初七#一则,#沈夜##谢衣#四则,#瞳#一则,#清和##温留#一则,#沈夜##华月#一则,目前68则。】
【2017年5月9日,增补#砺罂#一则,#谢衣#一则,#流月城#一则,#谢衣#又一则,#沈夜#一则,目前59则。】
【2017年2月20日,增补#红珊##圣元#一则,#南熏#一则,#流月城#日常一则,#则阮#一则,#乐绍成##傅清姣#及天狼寨女寨主一则,#小曦#日记一则,小曦记忆一则(都是刀!不接受对lo主的寻仇!)。目前54则。】
【11月25日,增补#奴奴##怀绪#一则,#初七#一则,#谢衣#一则。目前47则。】
【11月5日,增补华月一则,沈夜谢衣师徒二则。一则诗经体刀,另一则?还是刀。】
【10月2日,增补沈夜谢衣师徒,沈夜和沧溟。是刀!是刀!是刀!不接受中刀后对lo主寻仇!】
【8月17日,增补禺期,沈夜,清和夏夷则,阿阮和谢衣,谢衣*2,瞳和沈爹】
【6月30日,补上漏掉的沈夜谢衣刀。增补沈夜刀。】
【6月26日,增补三段。华月谢衣,瞳,初七。】
【6月2日,增补之前没补上的刀子,大祭司,请吃,请~】
【5月7日,更两发短短。一发沈夜和谢偃,一发瞳吐槽的一语成谶。】
【5月6日,心情不好,憋出了谢衣刀。】
【4月16日,之前漏了流月城的科学黑和走进科学黑,补上!】
【4月16日,增补黑一波瞳主任!修订版!】
【3月10日,黑一波陛下和大祭司(大祭司你又斗什么气哈哈哈为什么要虐考生哈哈哈)】
【1月5日,黑流月城祭司群们~~流月城刚破界时,下界去寻找灵地的祭司们,第一次重新看到活物……会很激动吧?】
【12月10日,黑谢衣两发~~这次是风琊干的,不是我,嗯嗯!】
【11月25日,还是黑大鸡丝儿和他徒弟三个谢衣(什么鬼!)……】
【11月11日再黑大鸡丝儿和他徒弟谢小衣【甚么鬼!】~~】
【11月5日再黑大鸡丝儿~~~】
【10月26日更新谢偃。】
这些是零零碎碎慢慢写的,就都存在这里。
长期更新。
有空想起来就黑一把~
【时常让人崩溃想打死TA的lo主所有文总目录——】
【对,就是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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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沈太师父的碎碎念】
哼,抛弃我一个人去玩了,还勾搭了新的小鹏与!
哼,吃醋!
哼,试试看好不好玩……
哼,咦,这么蠢你也收?
哼,好像还有点长进。
哼,算了反正本座要挂了,给你点东西玩儿,憋跟你师父说我欺负你。
哼,谢衣啊你给我等着【走向神殿碎碎念】……
别告诉我收蠢徒弟是师门传统,我非打死你个兔崽子……
※ ※ ※
2.
【今天我们批一批破军祭司不好好干本职工作下界去开补习班的错误】
为师今日便是要清理门户,将你逐出山门呀!
师父!
徒儿快走!你打不过你太师父的!
卧槽,你这叛师的逆徒!你居然还在外面乱开班招学生!
不知道流月城缺钱吗!居然敢私开补习班!
我今日必要将你这个不孝徒儿打死哟喂!
你们都别拦我!
※ ※ ※
3.
【瞳主任命真的很苦】
你看你看,他眉毛多好看!
那必须的嘛,像我!
嘴巴也好看,嘴巴像我!
好啦,别生气嘛……鼻子像我们两个?
哪有你这么和稀泥的!……他鼻子挺挺的,太好了~
嗳,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叫瞳吧,他眼睛一定很漂亮!
还没看到就吹……
瞳大人愉快地睁开了眼,一生梦魇开始了。
话说我要不要多说一句呢?
新生儿初期是散瞳的,跟点了扩瞳药水一样,根本看不清面前景象。
也就是说,瞳大人才是那个比丽丽更需要彩色照的人。
他一直都不知道父母的真面貌。
丽丽你干嘛又哭晕在厕所?
※ ※ ※
4.
【救,抑或不救】
【沈父送华月给沈夜】
大祭司和他的眼中都没有一点温度……
他扬起下巴,是要出口拒绝了吗?
那我……又会有怎样的结局呢……
【他看见华月眼中无意识的祈求,最终没拒绝】
我忽然看见,她平静的脸上那双沉静的黑眼睛,闪动着微不可见的祈求。
【雪夜华月告知沈父是她杀,沈夜道谢离去】
那个雪夜,说了谢谢,他离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
【不救求死之人,然而对谢衣他崩溃了。】
我沈夜不会救不想活的人。
然而,你是谢衣啊……
【离去的魂魄啊,你即使在他身边眷恋不舍,亦不由忘川行去】
说好不会救求死之人呢,师尊……
说好生死是个人的事何须担负呢,师尊……
念治愈法术干嘛,这是徒劳,你知道的啊,师尊……
【于是那一天,抢救的瞳是什么心情呢?】
放手,阿夜!
再不放手,躯壳都留不下了!
※ ※ ※
5.
【所以说教小孩是个很难的技术活么?】
正常气质版——
【曾攀细手教描红,又折旧衣染葱茏。妆成长夜血沈烬,桃花影谢笑成空。】
杀马特版——
把手描红纵横道,将旧衣给他改小。雕琢他无处不好,下界一去不见了。
再相见何暮何朝,竟无一字对煎熬。
※ ※ ※
6.
【陛下和师尊的初见?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如有万一,他将来也不过幽囚一生,这样你也愿意?
活着,总比死了强。
这话倒是不错……
这孩子就托付给您了……
他低头对孩子微笑着说,天冷,把帽子戴起来吧。
孩子听话地伸出小手,戴起风毛帽子,抬起雪团般的小脸,对他一笑。
十一年后,夷则还是不知道师尊那天吃什么上火了。
【陛下小时候带一点点婴儿肥,眼睛湿漉漉的,说话有点儿糯甜。】
【风毛帽子的绒毛里,探出雪白粉嫩的小脸中间那一点点……】
【对师尊造成“萌·绝杀”伤害一万点……】
※ ※ ※
7.
【太华山上某玉郎含怒的棋局】
当年
“小飞错了!应该尖才是……”
对方那修长的手指在盘上凌空指点了十几下,他看罢没脾气了。
对方施施然告辞,不忘带走那袋做彩头的金钱,留下他独对棋盘苦思。
现在
“陛下,落子无悔。”
“臭老道让我悔一次棋!赢了也给彩头成吧?”
“山人多谢陛下。”
他离山时想想中盘数次大败,身后侍从看看空掉的银票袋,齐声长叹。
【奶粉这种在师尊面前找不到棋力自信又屡败屡战的精神还是值得鼓励的!】
【不然我陛下行囊内的那许多银票,哭穷真人要凑还要多费一点心……】
※ ※ ※
8.
【我当归去】
【且去休住】
“连自己的副手也压制不住……”
他哈哈干笑着。
那人沉默着无奈纵容,却终有无法纵容的一天——
“是我纵你太过,如今复有何说……你去罢。”
他有当世最灵巧的双手,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偃师,然而却不能再打开这道最简素的门,无论当时,抑或梦里——
几度梦归家,心随月华发。
岂知别有恨,流落在天涯。
那朵钢铁中的牡丹关上了心门,这只野性难除的鹭顿开了玉锁。
玉锁金笼,曾蔽他世途风雨。
心门重山,当挥断万千眷念。
思虑和曲折,期望和焦渴……
春风来顾,不出玉门。
甘露遍洒,难到九泉。
回首处血泪皆斑斓,情义如云烟。
你何止的千言万语,他不言的万语千言,不过是——
【我当归去啊……】
【但去莫留住……】
※ ※ ※
9.
【百草谷欢乐家庭】
过些天要出门?
今天教做饭?
好!
打柴?没问题!
烧火?没问题!
辨识野菜?没!问!题!
嘴边绒毛开始变硬的秦炀带着比他腰高一点的闻人羽欢腾跑了……
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份……炭……吗……
程廷钧看着袅袅冒烟颜色可疑夹生带焦的饭菜——
今年还是多做几条腊肉吧。
他叹着气,拿起猎弓上了山。
※ ※ ※
10.
【纵有双羽翼,恨无上天梯。】
沉默凝视那人唯一的遗物许久,他终于动手小心翼翼拆解。
当最精巧的部分暴露在血色月光下,逝者那不能言说的秘密也终于为他所知……
小小头颅中央盘绕着的,是一根卷曲的长发。
【最终也没能放出的传音鸟,孤寂于九重天上的收信人——恨无上天梯。】
那只鸟儿有着最精准无误的寻觅本领,有着最精巧无双的轻盈羽翼,然而……
九重天上血色的月亮它进不去,那个收信人永远也收不到这封音讯。
就算终究能送到,会说些什么?
恐怕即使送到,所传递的,也只能是一片沉默,二字不悔。
※ ※ ※
11.
【生死终究别】
曾几何时,他和自己一般高了呢?
那个瘦弱却眼神坚毅的孩子,个子逐渐抽长,声音也渐渐变为欢悦的舒朗。
那些日子不是无尽的。
可他曾以为那些可以到死。
他会成为一个优秀而慈爱的大祭司,接替不苟言笑的自己。
一个成熟,另一个死去。
然而,为何一个变成了罪人,另一个变成了傀儡。
中间的岁月,失落在哪儿?
是惨痛的血色中,还是寂灭的月光里?
该安心死去的人百无聊赖地苟活着,只为了不能不担受的沉重。
该成长圆熟的那人,却早已死在无边的狂沙里。
【使世上白发,每送青丝。】
※ ※ ※
12.
【身作祭献,却不能光荣地燃烧。】
【欲共语不知倦的人,或失散天涯,或隔离生死。】
那座城里,有着那样的一些呼唤。
有低沉的虔诚——“大祭司……”
有天真的信赖——“大祭司~”
有炽烈的热情——“大祭司!”
有坚定的追随——“大祭司。”
……
只苦生死至大。
遂教此身为祭。
善恶为人命司。
有人说,【你最想对话的那个人,往往是再不能说话的那一个。】
那再也不能说话的原因,不是心的碍阻,便是死的忧难。
※ ※ ※
13.
【他坚持着别人的感情和人生,然命中那一日起,他活成了他自己。】
看着掌心的纹章,有时怀疑,有时恐惧……
然而还是坚定地走下去。
不管那些曾经和感情是否真实,但那毕竟是现在的我所唯一拥有的东西……
行向捐毒,是活在当下的我的决定。
此刻乃至以后——
我便是偃师谢衣,偃师谢衣便是我!
阿偃,你就是偃师谢衣。
独一无二的。
不是破军的影子,不是那个人的备份。
你就是你自己。
不悔!
快走!
※ ※ ※
14.
【放你自由。】
【然而我已不知自由为何物。又如何能给予你?】
【或者我也期望,你真的找到了一条,叫做自由的路。】
初七,本座现在就放你自由。
放你自由,这是何等心死的讥讽,对自己执念的悲嘲?
故人逝去百年之间,既未曾入梦,也不曾现身……
谁还记得他曾存在过?
魂魄有无,他生真假,茫茫尽皆不可知。
待到我们死去,有谁还会记得,那个舒朗的青年?
死者无法活转,他再也不会回来,而自己现在还不能去见他……
那么,对着他留下的影像说话,也聊可慰藉吧……
那装聋作哑默许的逃亡,那寂无人知等待的诛恶,那猝不及防百味陈杂的相逢……
本欲以我的血成就你,未料你的血无谓地浸透黄沙,将希望之苗,全然毒杀。
这误会再也无法解开。
错在谁?错在我。
罪在谁?罪在我。
黄泉路上,可还稍相待么。
※ ※ ※
15.
【如果每个人按部就班地经历岁月,终究不免圆熟。】
【儿子对父亲的视角会从仰视变为平视,最终变为低眉的关爱。】
【然而有些人,再也不会变老。】
师尊曾是弟子的崇山仰望,而弟子终将越过师尊向前。
终有一日,师尊含笑温顺听从弟子的叮咛和“管束”,而弟子稚嫩的双手变成搀挽的强力——
然而,他幼儿般赤诚的孺慕和仰望因那个意外,又持续了百年。
【我早已老,你若未死。】
『谢衣,还不快束手就擒?』
『师尊,请恕弟子放肆!』
【一直觉得,若不是百年前谢衣被打断的人生,今日的谢偃不会依然保持着他单纯仰慕的面貌,也许已是成熟到可以让师尊宽慰。】
【看着他的单纯和仰慕停留百年不变,其实不过是看着一个人再也没有机会经历中年和老年……】
【所以连他和沈夜在内,整个古二全然是少年们的故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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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一下——】
【一秒变蛇精病——】
【“跟我回去!”“你别过来!”】
※ ※ ※
16.
【他也是,不悔】
『这许多年来,对于他——我有失望,有厌憎,有不甘,唯独没有过后悔。』
这何尝不是另一句“不悔”?
我不悔认识谢衣此人。
不悔收他为徒,不悔以他为傲……
亦不曾悔这百年念念不忘。
我无憾啊。
我不悔啊。
我有憾啊,千里万里,生死我欲归家啊……
我有悔啊,百年过眼,终究城与人俱去……
生见相失,死会相聚。
※ ※ ※
17.
【风琊:我不信】
“谢衣失踪?”
看看面无表情的大祭司沈夜,风琊绷住脸上的肌肉,意思意思请示了下:“是否派人去寻找?”
然后,他果然得到了“不必”的回答。
走在庭院中,老家伙们在远处窃窃私语,逗得听到的他直想笑。
“不甘同流合污叛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谢衣那个蠢货,意见不同跑了有可能,但他跑去下界说不定还是奉沈夜的命呢。
他叛逃?
哈哈……
我贪狼会信吗?
那个眼里只有“师尊”、“师尊”的傻货……
就他还会叛逃这么高技术的活?
【于是风琊真的到死都没信过。】
※ ※ ※
18.
【文艺课要早学】
“《诗》……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看着按自己要求,老老实实陈述对《诗》印象的谢衣,风琊不由得从鼻子嗤了声——
“若真无邪,何必首唱《关雎》?若真有邪,何必再歌《无衣》?”
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
我为什么还要教他文学?就因为我的文学水平是流月城最高的?
一脸崩溃想杀人的风琊看着在自己眼中一脸愚蠢的理科生谢衣,真想召出魔偶干掉他。
被训斥得满头包的谢衣也从内心里再也不想上文学课了……
但最后一课,他记得很深——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然而流亡天际的这些年来……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
※ ※ ※
19.
【寻找灵地的祭司们】
年长祭司甲【一脸庄严】——
我们此次下界是有要事在身,万不可懈怠心有旁骛……
年轻祭司乙【忽然眼角看到了什么,不由自主】——
那,那是水牛?
活的!
年长祭司甲【有些不满,目不斜视】——
我们此次下界是有要事在身,万不可……
年轻祭司丙【举着法杖随着被他们惊起的飞鸟指来指去,大惊小怪】——
看,喜鹊,喜鹊!
年长祭司甲【忍住不顺着那条乍眼的胳膊和法杖看过去,再度重申】——
我们此次下界是有要……
年轻祭司丁【鼻子贴着水面满眼兴致勃勃,简直要趴进水里去】——
有鱼哎!
看,蹦起来了!
年长祭司甲【看了几眼鱼赶快掉过头,口气变得有些软,挣扎着维持最后的威严】——
我们此次……
年轻祭司戊【拄着法杖蹲在草丛边愉快地观察】——
荧火虫,是荧火虫对吗?
这是书上说的萤火虫吧?
年长祭司甲【忍不住看了好一阵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忽然惊觉一样地嘟囔】——
我们……
年轻祭司己【斜抱着法杖,眼睛随着飞动的小小黑影移来移去】——
蝙蝠也很有趣,下界真好……
年长祭司甲【忍不住了!我要看!我要看!】——
蝙蝠在哪呢?
※ ※ ※
20.
【御剑飞行许可证是什么鬼?】
报考通知:
大嬴飞行协会2016丙申年度御剑飞行资格考试火热报名中。
报名时间:惊蛰至春分。
报名费用:一级五行材料各二百份【高级材料可依比例折算】,
或行医治愈次数二百次【以施术武器记录为准】。
报名地点:见附表。
考试时间:处暑至白露。
附表:
西南诸道考点:天玄教总坛
西北诸道考点:天镛城两翼
中原诸道考点:太华山北麓
东北诸道考点:百草谷丘陵
东南诸道考点:龙兵屿海面
【陛下:………飞行…资格…考试??(我当年可没考过这东西)】
【仙侠空中管制司司长在下:(小心翼翼)陛下,这个……得空中管制啊!您看,飞行人数多了,不进行空域管制和资格准入,发生空难可怎么好?】
【陛下:……】
【仙侠空中管制司司长在下:(更加小心翼翼)对了,那个……陛下啊,据说……据说这几年龙兵屿考核标准太高,以至东南诸道通过率持续下降,东南部仙侠们……您要不要……跟大祭司询问下情况?】
【陛下:(忽然极果断地)……既是性命攸关之事,严加审核并无不妥。】
【仙侠空中管制司司长在下:(不死心争取最后一下)然据说只东南考题特别难嗳,大大超过全国考试难度……】
【陛下:(挥手示意退下)】
【仙侠空中管制司司长在下:(T_T)】
※ ※ ※
21.
【余心淡尽,死生师友】
你憎恨他们视你为异类?
憎恨这只眼睛让你变成了孤儿?
自厌,无力,悲哀?
【沮丧,恐惧,憎厌,怨恨——】
【对你来说,这些都是无益之物。】
你性子越发冷了。
他对你说了什么?
世人多愚,错不在你。
【呵……何必信他、学他?】
你如何能对我仍如对常人一般,热情而温暖?
到底,你是哪里与人不同?
你说心?
心不过是肉块罢了。
悲喜,情感,信念,又藏在什么地方呢。
【冷淡?……没有啊。】
【至于平淡……我不觉得你平淡啊。】
【在我看来,你怕是比师尊还要激烈呢……】
【哈,如果猜错了,我向你道歉……】
十二走了。
他平静地闭上眼,准备迎接永远的休息。
喜悦?厌恨?
这些,都早已从这具躯壳中抽离。
那个也许的黎明,是静如沉潭的心中……
最后且惟一的涟漪。
※ ※ ※
22.
【科学黑】
流月城空间站,曾是上古非典型人类及其后代聚居地。
该空间站由三皇之一的地皇神农氏亲自发射,采用不明动力,已伴月绕地万载。
该空间站于近期终于耗尽能源,彻底丧失自我修复能力,在宇航员及乘载人员全部撤离后,残骸坠落北海。
※ ※ ※
23.
【走进科学体,天地法制栏目】
荒僻山乡。
两任乡支书死于非命。
乡长离奇挂树暴毙。
贫困乡濒临绝境。
乡民没吃没喝,求生困难,更饱受严寒疾病困扰……
这一切究竟是道德的沦丧,高寒的折磨还是三界政府的不作为?
请看今天的《天地法制》——
拿什么拯救你——
罪恶山乡·流月城!
※ ※ ※
24.
【谢衣出奔下界】
师尊,弟子要离开你了。
跟师尊在一起的十一年,跟神殿中每个人相处的十一年。
异常平静的心情,无声流淌的岁月,无需担忧的生活。
那些平静的岁月,无声的华年,至此终结。
怎么会恨师尊……
一直以来,我看见黑暗,却并不真的懂得。
你把污浊和痛苦,尽全力挡在了我视线之外。
被你极力保护的,如今要离开你了,却又有什么资格恨。
那一天,并不是忽然觉得你陌生。
只是忽然发现,你也有不能。
有些事,你做不到。
人力的尽头,心愿该向何处去?
就像黑暗中摸索的昏盲之人,忽感到八面吹来凛冽的风。
【别来已久。】
【天上岁月,人间离别。】
【人间别久不成悲,谁知风露立中宵。】
※ ※ ※
25.
【你想听到什么?】
如果谢偃对沈夜说,师尊,我后悔了。沈夜会失望还是欢喜?
面对逝去的幻影,他执着不已,却究竟想得到个什么样的答案?
如果谢偃肯认错,他打算怎么办?
带他回去?
瞒过众人,也瞒过自己?
明知故问的,是无果执念,是永不甘心。
【我要确定,你还是那个你。】
【然而若你还是那个你,我便只有收拾残局,与你永别。】
【你很好。】
【可是,永别了。】
※ ※ ※
26.
【瞳的一语成谶】
【若我有朝一日偃术大成,一定做个师尊放在偏殿里教授课业,省得师尊给他们讲得嗓子都哑了。】
谢衣说得很认真。
一旁的瞳懒懒看一眼他,露出极微弱的笑意。
【还是先做个你吧。】
【敢来问你的,一定多过阿夜。】
二十馀年如一梦,当时一语便成谶。
百年之后,瞳在静水湖中隐身浮动,如蓝火摇曳。
再看见那个身影对着月亮,他又作何感想呢?
【死生虽大终有限,奈何痴念不肯休。】
※ ※ ※
27.
【你长大后,想成为什么样子】
沈夜来之前,早已在梦寐中清醒时思忖过无数遍。
他若如此答,我当如何对。
他若那般做,我又如何问。
怎么做,怎么说,都想得一一当当。
然而,当亲眼见到那个偃甲人时……
却仍心潮如沸,情难自已。
在问那些后悔,那些疼痛之前,让我再看一看,你的模样——
【“原来你长大后,想变成这个样子。”】
※ ※ ※
28.
【我等待你,等到完全绝望】
我终究是走上了跟那个人一样的路么?
沈夜思忖着,轻声嗤笑。
“小曦她要感染魔气,而且……第一批?”
华月有些不知所措,有点慌张地看了眼小曦,又将目光失礼地移回他脸上。
“对。……你也是。”
他沉默了一霎,如是答。
“那……你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望了她一眼。
这一眼,就全都明白了。
“月儿,不必担心。”
从谢衣去后,他再也没有说过这样温存的话了。
华月感觉眼泪涌了上来,她低下头,按着胸口,低低应了声是。
【我只是个傀儡。】
这是没有说出的话。
【不必担心……】
【等我死后,你再操心吧。】
这也是没有说出的话。
【如果有那一天,谢衣会从远方回来吧。】
【到时,你也无需太操心。】
这更是谁也不曾说过的话。
然而,终究没有机会再说。
※ ※ ※
29.
【眼罩之后的脸,是不晒的容(眼)颜(圈)】
华月主掌庶务前,瞳的衣箱里贫乏至极。
一套试验装,一套祭司服。穿烂再说。
华月掌事后,想方设法做了批试验装给他。
“做试验很费衣服。”
祭司服却只多做一套。
“反正那衣裳他一年也就穿那么几次”。
不过,眼罩做了许多。
这东西,瞳坚持自己换洗。
华月想了想,点点头。
【那是自然。】
瞳看着镜中紧闭的左眼上,那大大的白眼圈,如是想。
※ ※ ※
30.
【初七,活着的证明】
有时看着这肢体,竟觉得陌生。
这是我吗?
灵魂挣扎着要从其中脱离,却又无法挣脱。
似乎有谁将我的灵魂硬是塞进了一个并不相容的躯壳。
或者,把本该离开的灵魂,硬留在了行尸走肉之中。
我在哪?
我的存在不因这躯壳而得以证实,反而可能因此,更觉得证伪。
我是活着还是死去,“我”,是不是存在于此世的。
或者,其实我存在在彼处?
我似乎很习惯寂寞,也并不思念人群。
我的生命里,有什么能证明这段光阴,将我从暗夜中分离?
主人。
“过多的思虑,只会徒然让利刃变钝。”
啊……
是的。
没错……
主人……
他是个有趣的人。
他有强大的法力,有过人的学识,有深刻的见解。
最重要的,他有能让人倾心追随的气质。
但不知为何,我觉得他是不希望这样的。
奇怪吗。
一个领袖气质的人,却不愿意被人追随。
也许他在众人的期待里活得太久,做得太多,也一样几乎丧失了“自己”。
我必须追随他。
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也许,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原来……】
【你,就是我活着的证明。】
※ ※ ※
31.
【不至黄泉,无相见也。】
师尊,我近来在研究……
师尊,最近弟子在做另一种东西……
师尊,可否拨冗一阅?……
不回忆,竟不知道我那样“烦人”。
有什么高兴的事,都想第一个告诉你。
而今,人间别久,悲已尽忘。
但是,每当惊喜诧异,欣悦自得时,犹有怅然。
所经历的那么多喜乐悲愁,现在的我,只能自己独自品尝。
一心欲与之共享的那个人,却不至黄泉,难再相见。
【师尊,你看……】
【徒儿已经能做到……这么多了。】
生命中,那个凡事你欲与之分享的人,真的是……
非常重要的啊……
※ ※ ※
32.
【生途何劳劳,向谁独依依。】
这一生,前半生挣扎不已,又有何用?
仍是被命运压伏在地,接过了本来千般逃避的责任。
来时路荆棘满地,如深陷泥淖,跋涉百艰。
那些在双重的疼痛中苦苦的忍耐,只为了这一天。
一切都在按着自己意图进行,即使已失去了那么多。
一切想达到的目的皆已实现,却为何没有一丝欣快。
这条路漫长悠远苦难艰险,今日终走到了终点。
好累啊……
终于……
可以休息了。
【明月久煎,终归长眠。】
※ ※ ※
33.
【妨主之剑的最后一任主人】
【原来……晗光始终是把凶剑。】
看着剑刃迅疾划开兀火罗的咽喉,又割断他的颈项,禺期沉沉想。
看见兀火罗家那孩子被人收养,便闭上了眼,陷入沉睡。
这剑锋尝到的,无非骨的脆、血的腥、脑的软,间或体液的酸。
怎会尝到阳光的干燥,火花的热辣,大地的滋味?
禺期纳闷地睁开眼,看见自己在斫木剖石。
剑柄后面,是那孩子长开的脸。
※ ※ ※
34.
【陪我到最后的,是谁】
灵魂吃力地拖曳着形体,岁月熊熊燃烧着神魂。
昏盲的黑暗终究降临,然早已被黑暗笼罩。
起先挣扎反抗在这条路上,后来半跪半坐,再后来匍匐爬行指爪俱裂,心目如盲。
这些孤苦与羞辱,这违逆素心的痛苦和折磨,或者无人同行,才是好的。
被人目见,何等凄惨。
然,却又止不住想要有伴的奢望。
※ ※ ※
35.
【森严的剑锋和这孩子的手,哪个更冷些?】
【九重深处寒无声,碧海珊瑚辜有情。】
美丽的错误,后果却无人收梢。
曾以为这绝望和沉重会持续到死,却苦海忽拔——
那寂寞无助的孩子,终遇到那双稳定的手。
他亦未曾料到,自己这双手,曾扶危定乱浴血干戈筹谋运策决胜千里指画天下斩除邪魔,如今却……
牵抱住了一个玉娃娃。
※ ※ ※
36.
【谢衣哥哥,中庭挂的那条牛腿后来被谁吃了呢?】
【云图碧波风雨隐,偃楼工阁高士家。】
【卷中香合百年旧,月外霜破一刃发。】
【别来枯日朽庭特,谁复润雨烹春茶。】
【相寻还闻君三死,遗赠惟有桃源花。】
八卦云图,静水碧波,藏起无穷往事,神魔风雨。
那奇妙的偃甲楼阁,是那位高士的故园啊。
桃源图卷中,藏了百年旧事故人。
流月城外,霜刃初现,斩作鲜血连环。
别来那么久,日烈月露,当时我们悬挂在中庭的那头小牛,是不是已经枯朽成灰烬了呢?
那茶室之中,再也没有一个幽静温雅的身影在专注地烹茶。
我在追寻的路上,却只听说你死了三次。
我对你最后的赠物,竟然只是面对你故人时洒下的桃花,而你留给我最后的遗物,便是这桃源仙居图中的一卷花。
※ ※ ※
37.
【我空怀绝顶偃术——帅哥你谁?】
【我一生空怀绝顶偃术,却连自己的族人都救不了。】
听起来简直心碎绝望悲痛泪流啊。不过…等等!来转换一下——
【我空有世界第一的机械工学能力和技术,却不能救得癌症的家人!】
帅哥你谁,洗洗睡吧……
——工科男不要跨界谈论医学问题口亨!
所以瞳主任的生物学显然更有用些……
【丽丽:关他什么事,功臣明明是我!我!】
※ ※ ※
38.
【那扇门上每条纹路,都记得格外清楚……永不会忘】
十数年来出入此门,从紧张激动到愉悦轻松,再到望之生疼,从未细细看过。
今日,便将这门扉一丝一毫都记在心中,用来日后想念——
清晰的是那扇再也不会开启的门,忘却的,是你的容颜。
那漆黑中的无边皎洁,如今再也不能与漆黑分开。
梦寐不忘,生死当归。
【明月起潮信,解作魂归来。】
那被明月吸引的潮汐往复不休,那是我的归来与想念啊。
※ ※ ※
39.
【父子兄弟,我也得到过】
【有件事思来想去……只能托付给你。】
瞳静静听着那人说。
【阿夜性情太过激烈,你……帮着他些。】
必要时还看着他些,是吗……
瞳从那人双眼中找到了刹那的软弱。
面前那冷峻如山岳的形影静了静,翩然俯身手按胸口,声音清冷而稳定——
【遵命。】
【若你未病,该多好……】
闻言,瞳罕见地笑了。
※ ※ ※
40.
【那个能与之共饮的人还存在于此世,然而,一别无会期】
【(真的不是“那个能被我灌醉的人”吗……)】
【雪照窗棂谁共饮,任它悲风过古庭。】
那些睡不着的夜,月光总是沉重。
矩木阴郁的枝叶间沉沉坠下的,不是光明,是寒冷。
逃抑或守?
没有人幸福……
没有人。
这里的春水碧波湿濡而懊热,孳生出无数繁细喧嚣……
却让人更听见心中寂静。
【新得甘醪地之南,何从远赠九天寒。】
※ ※ ※
41.
【那些恐惧孤独和被抛弃的人们,终究被那无边的恐惧憎恨所捕获。】
【我们明明是相爱的,然而,却只能相互伤害,一意孤行。】
【相顾无言,惟有……什么呢?】
那个痛恨被束缚禁锢的少年,终成长为面前这庄重高峻的身影。
而我呢?……
无法并肩承担,那么,便先你而去。
你不欠我什么啊,阿夜……
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去罢。
你必须舍弃我,我也愿意舍弃……
我自己。
我的迟疑和放弃,你的尊严和期望,不同的恐惧与憎恨……
那一切明了于心却不能宣之于口的愿望和骄傲,却又该……
如何面对。
【你恨我吗】
【我恨你】
【可是,我更爱你】
互相伤害到无可挽回,一意孤行到令人愤怒。
不可触及的恋人啊。再也不敢触及的恋人啊。
我们遍体鳞伤,犹且不能放。
※ ※ ※
42.
【盛极而衰,此乃天道】
【千年后残篇中,被人窥见的,是庄严或者狠毒】
【没有纠葛,也不再鲜活】
【捐毒两诀日,破界初成时。】
【诚有相难恨,衷心各自执。】
持吟《麦秀》,心芒渐渐。
昔之骄也,今作耻焉。
诚无此恨,中心岂衔?
百年故矣,何至是乎?
【虚名满天下,不减流落人。】
【光华遍三界,无归弃置身。】
《黍离》一举,叱糜肝肺。
他乡离离,触我伤悲。
翼绝四海,思安所施?
忧心醉也,如匪浣衣。
【《麦秀歌》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
【殷商灭,商纣叔箕子朝周,过朝歌废墟,见宫室倾颓,麦黍俱生,因作歌。】
麦吐穗芒,丰收见成。枝繁叶茂,绿意旺盛。
朝歌为墟,宫室禾生。景象胜美,我悲何深!
流月全城得活的丰收希望,就在目前。
唯独我望着西沉的落日,心中如芒刺,久久不绝。
当日引以为荣的一切,如今都化作痛苦和耻辱,疑惑与不甘。
无法自欺能够放下,然而,为什么会走到今天?
【《国风·王风·黍离》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第二三段是之穗、之实,如醉、如噎。】
【犬戎入寇,周平王东迁,放弃镐京,镐京(宗周)渐渐荒废。周大夫过镐京,见凄凉景象,徘徊不能去,因作诗。】
平王东迁,镐京荒废。宗周宗庙,都生野黍。
郁郁沉沉,昏昏迷迷。彷徨往复,不知所归。
人心善忘,故意尤深。情深无限,苍天不应!
【《鸿鹄歌》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
【《国风·邶风·柏舟》……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国风·秦风·晨风》……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自从下界,获得了许多虚名,然而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能忘记,自己是无家可归的人。
明月升起时,九州四海,一切生灵都沐浴在光里,只有我被明月放弃。
下界人兴亡感慨的歌曲,徘徊不能去的眷恋和悲哀,听到时怎不引我心事触景伤情,肝肠寸断暗暗饮泣?
纵然如鸿鹄羽翼强健无拘无束,可以振翅飞遍四海,我的思念却不能传递,也无法寄达。
我一心敬慕的那人,早已将我放弃,心中忧愁无尽啊,像是醉酒后的梦迷。
岁月流逝忽忽无尽,我心中无尽的忧愁,似似脏衣未洗涤。
※ ※ ※
43.
【别人的一生,开始时是模糊的】
【我的一生,却有一个明确的开始……或者,也是最后的终结】
【爱你是习惯,还是习惯了爱你?】
【我想将你活成我全部的意义,可是,你不愿意】
我没有过去,只有“现在”。
我的生命里只有一个人,就是阿夜。
没失去过记忆的人,怎会知道“过去”的可贵?
或者,人只有在彻底失去什么之后,才会觉得珍惜。
如果真的希望想起,我是否能想起?
答案在我心里,但我决定不再回想。
没有人需要我,需要我的,只有阿夜。
是阿夜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既如此,我是该继续活下去。
活到……
不需再活的那一天。
我是人造的傀儡,阿夜又岂非天命的傀儡?
他想让我自由,可是,阿夜啊,你自己都未曾见过,也不愿不能追求的东西,我就一定会想要吗?
不,我也不要。
也许谢衣会是我们中唯一的例外吧,不被他人甚至天意左右和决定的人生……
我曾这样想。
在知道谢衣早已死在捐毒后,也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们说什么……
初七就是谢衣?!
阿夜,为什么?!
你和我的挣扎……我们的挣扎……
为什么这么做?
罢了,这些疑惑,都太迟了。
待到忘川边上,我再问你吧……
※ ※ ※
44.
【没人再敢提那个名字,自己也绝不愿提】
【不提,却不能忘】
【最终,捐毒最后一会,化作陌生人】
【能令人惧怕的事物太多,不止是生死】
那个人,骄是他,辱也是他。
没人会再不识相地当他的面提起那个名字。
即使是骄纵狂妄心怀鬼胎的那些。
不提起,就好忘记。
就该忘记。
却为何,耿耿于心底……
终究,时时在目前。
“初七。”
平生未曾知怕字怎写,而今知道了。
不怕生死不怕神魔不怕粉身碎骨,曾以为这世上无可惧怕的我,被命运狠狠地教育。
不管是他人的盛赞抑或贬低,之后都少不得多问一句——
“师承何处,尊师何人?”
※ ※ ※
45.
【对妖灵来说,妖力增长,智慧也随之大进。】
【然而,在某妖身上,却十分诡异地……全不同步。】
古书中说,蜃是蛟龙之属,却也是蚌蛤之精。
富产金玉的峄皋之山,有峄皋之水,向东流动,注入激女之水。
蜃就群居在这个地方。
它们出入,会引发如白鹭振羽一般连绵无尽的浪涛。
它们成年后极强大,吐出的气息能结成海中的幻楼。
【峄皋之山多金玉,水出东流注激女。】
【中有玉珧含连珠,鹭涛幻楼无伴侣。】
——《金玉藻·诗源·蜃》
“我也是蛟龙之属介虫之精,凭水长生与月盈虚,怎么配不上你这鲛人海巫?”
她不服气。
“难道奴奴不够美?”
每日都问,他都懒得理了。
怀绪实在不知,玉怜这等修为精深的大妖,为何审美观这么——
特立独行……
※ ※ ※
46.
【谁说神女墓关门时初七摔下去的姿势很凄美来着?】
【初七默默比了个中指】
“门要关了!出去!”
初七掉转刀锋,奋力一掷!
脱手而出的唐刀去势如奔雷疾电,直撞上乐无异胸腹。
将已蓄力抛出绳索的他硬生生向后推飞出数步。
墓门在乐无异面前訇然合拢。
初七保持着那个脸朝下的姿势,平平跌了下去。
这下衣服脏了,脸也是。
初七从碎石中站起,抹抹满脸血,看看脏污的前襟,心中很无奈。
不过,死也要死得好看些。
主人素来不喜丑,我得将脸擦干净。
初七终于擦净了脸,满意地靠着门,坐了下来。
※ ※ ※
47.
【同一件事,流月城的书和下界的书,论述总会多少有差别。】
【唯一全然相同的,恐怕就是这不老不死的传说吧。】
【不老不死……其实绝非一件好事。】
当年初读《汲古》,见其中说“珠玕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怅然久之,怀想不已。
那时自己还年少,只觉此生有太多事待我去做,而人的一生,实在太短。
若能得此果实,岂非具有无数可能,能实现无数心愿?
如今重读人间《上古》,他处记载多少不同,此处却一字一句相似乃尔。
事似而人非,岂止此焉!
纵世间千奇,我所欲者,却是独一。
可那最欲成就之事,天意终不成全。
合上书卷,只看见不知愁的阿阮正在月下与狸豹互相踏影,玩得开心。
若有一日,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生命的真相,又何等不幸?
我曾想得到过的不老不死,她不知不觉的不老不死……
何其妄诞。
如是不死,岂非咒诅?
※ ※ ※
48.
【有些不悔,是太多别人的悔恨和自己的苦痛铸成】
既名红珊,何着蓝?
——珊瑚海上来。
是耶?非耶?
缘何姗姗而来迟。
佛家说一念成魔,如她相思,当是夙世冤孽。
有些东西,他付不起。她得不到。
可是,这求而不得,却也早已料到。
纵为此而死,也不曾后悔。
可是,为了这二字不悔,却对不起太多人。
【沧海月明珠泪盈,千山归去共谁行。】
※ ※ ※
49.
【师道,是这样漫长悠远,又需要坚守的道路】
【——所以清和你才懒得收徒还落跑吗?】
修炼,弹琴,逗清和——
南熏一直觉得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由我来接掌门之位?”
听到这话时,她一贯平静冷淡的脸终于产生了变化。
为什么赤霞师祖会认为我适合做掌门?
明明……
我连做一个师父,都不合格……
面具下那片旧伤疤,忽又隐隐作痛起来。
三十年后,当新一批弟子拜见她时,看着那些充满希望的脸,想起几位师兄和早已飘然远引的清和,她终于觉得,师祖的决定,是最合适的。
不过……
【清和你为何这么多年不归山?是为了逃过禁酒令吗?!】
※ ※ ※
50.
【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帮徒弟办公文任他玩,这么宠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一天道途不同么】
【自己惯出来的徒弟,自己受着吧,大鸡丝儿~】
大祭司大人深谙“独掌大略,不暇细务”的领导艺术?有吗?
你想多了。
【望天。大祭司只是不暇后勤罢了,此处应出现华月任劳任怨的身姿】
大祭司大人为什么会困于行政细务忙碌不堪呢,明明流月城政简人少来着?
看来需要采访一下他周围的人了。
瞳【面目肃然地】:大祭司的选择,自有他的道理。
【随即旋转轮椅离开】
【你这等于啥都没说啊摔!】
华月【口气亲近却不失恭敬地维护】:大祭司大人关心流月城里的每一个人。他太过忙碌,也是我能力尚且不足,不能更好地帮助他的缘故罢。
【你这“阿夜有问题一定是我的问题”的无脑护口气是怎么回事!】
破军祭司谢衣不在家,墙上挂着一帘竹简,应该是备忘录之类的东西,让我们看看~
1.占卜用观星偃甲的传动旋转关节可以改进一下,榫接可考虑改为球接,今天去找师尊开材料库找找材料;
2.飞天偃甲的动力系统消耗过大,应该是金属连杆材料的问题,今天尝试三重淬火热退火和自然冷却复热三度加工的材料,哪一种更耐磨;
3.留声偃甲的原理已经想通,今天试绘结构图;
4…
5…
6…
…
好像今天还有什么事要做?
算了,想起来再补上吧。
生灭厅破军的办公桌上,一份生灭厅待办卷轴也没有。
生灭厅贪狼的办公桌上,却堆着半人高的几摞卷轴,贪狼伏案笔不停挥,桌前人来人往。
【我想…我们…大概知道…大祭司…忙碌的原因了…】
※ ※ ※
51.
【无常令人老,相思几曾少】
昔时追风并辔笑顾指天涯,今朝雨打风吹零落似飞花——
想着想着,不觉笑。
笑着笑着,蓦地老。
——你们曾经那么好,为何不见了。
【朝露待日晞——何时复得归?】
※ ※ ※
52.
【犹记那年初见,谁素袍,谁绣袄】
“你们一起上,还没打过?”
傅清姣瞧了瞧这群垂头丧气偷偷来找她的瘦小强盗们,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如果被要强的上官蓉知道,少不得恨铁不成钢,要在教场把他们练个死去活来吧?
唉,本地官绅勾结,要霸占山林不许樵猎,若非如此,这些老实巴交的猎人哪里会当强盗?
当强盗也罢了,老实得连个打劫的开场白都念不顺溜……
打劫自己时就曾来了这么一回,害当初知情后仗义当了他们寨主的侠女上官容面红耳赤羞愤不已,也害得自己大笑出声。
结果,自己因此和上官容不打不相识,也一同上了山……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放下偃甲,拿起团扇,轻描淡写向前一指,凌空一劈——
“走。去会会他。”
——很多很多年后——
上官容的曾孙辈们都知道,当太奶奶眉飞色舞地大谈“当年我当天狼寨主的时候”,万万不要问她吃过亏没有——
“太奶奶,那你打劫吃过亏吗?”
“……乐绍成!”
“这混蛋!!”
“老狐狸!!不要脸!!!”
“……居然抢走了我的二寨主啊啊啊啊啊!!!”
“……我跟他势不两立!势不两立!势不两立啊啊啊啊啊!!!”
※ ※ ※
53.
【这个在破碎模糊凌乱的记忆中努力保持自我的孩子】
【这个将自己的恐惧和痛苦隐藏起来,全心全意依恋哥哥的孩子】
【相依为命的哥哥,她也一直坚持着,让他相依,与他相依】
【直到人生的最后】
【早上醒来,看见爹爹在我床边,差点吓得我跌到床下面去。】
【爹爹的脸色很不好看呢,小曦真的好害怕……】
【哥哥打倒了几个人,拼命冲进门,把我抱在怀里,愤怒地冲着爹爹大嚷什么“小曦变成了这样,沧溟也出不来了,父亲你满意了吧”,我的头就变得好痛好痛……】
【我变成什么样子了呢?我睡着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镜子,镜子在哪里……】
【不对,哥哥!哥哥,你快走!】
【爹爹他……他要……】
【不对,我没有被束缚啊?哥哥也……】
【怎么回事呢?是爹爹解开了我吗?】
【小曦好困好困……可是……哥哥你快走啊……】
【醒来的时候,华月姐姐在我旁边弹琴,头不痛嗳!】
【不对……我没有头痛过呀?那为什么我记得我好像头痛过……】
【不对,华月姐姐在这里,哥哥呢?爹爹呢?……】
【华月姐姐用很温柔的声音说,爹爹已经后悔了,再也不会把我和哥哥送进矩木了,但为什么,我觉得华月姐姐说这句话的时候脸好冷好冷……】
【我真的不是很相信呢。】
【不是不相信华月姐姐,而是……爹爹他从来不会随便变主意的呀……】
【难道是城主伯伯说了什么吗……】
【我求华月姐姐带我去看沧溟姐姐,但华月姐姐很为难的样子……】
【最后哥哥来了,我问了他好多好多话,可是哥哥除了哄我开心,什么都没有说呢……】
【小曦不知道该问谁好……是不是小曦不要问比较好呢……】
【今天,那个很高大脸很冷的人说,他是哥哥。】
【我仔细看了好久好久——他真的很像哥哥呢。】
【华月姐姐说,我睡着了很长时间,所以,哥哥长大了,我却不知道。】
【大概是这样吧。】
【可是……可是,哥哥他现在为什么……长得像爹爹了呢……】
【原来我……我生病了吗。】
【这么多不同的一天,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啊……】
【不,不对……好像小曦能想起一点点……】
【好像哥哥上次讲神女的故事的时候,讲得比现在多……】
【那,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呢?】
【爹爹和城主伯伯都去世了,沧溟姐姐在树上永远下不来了,小曦也不会再长大。哥哥他……他一定很伤心吧。】
【小曦……会死吗……小曦还不想死……】
【小曦想一直陪着哥哥……】
【城里的人,好像都不见了呢……】
【华月姐姐说,让我跟大家一起去龙兵屿。】
【那是什么地方呢?……】
【华月姐姐说那里可好玩了,有我想要的小鸟,有很多很多……】
【我有点想去……】
【可是我问哥哥跟不跟我一起去的时候,华月姐姐说,哥哥会晚点才来……】
【那……那小曦还是不去了。那里没有哥哥呢……】
【等到哥哥忙完了,我再跟哥哥一起去吧~】
【昨天晚上我梦见哥哥换了白衣服……】
【好像爹爹穿的那一件……】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害怕……】
【华月姐姐又跟我说去龙兵屿的事,可是不行,小曦要去找哥哥。】
【小曦不会离开哥哥的……】
※ ※ ※
54.
【这个好孩子每次都在坦承自己的错误】
【他每次都要装作原谅】
【三天后,再来一次】
【我亲爱的……妹妹啊】
【……小曦乖。】
抱起终于再度认出自己的妹妹,大祭司举动温柔,话音也极是轻柔,脸上似乎平静如水。
只是那反复轻抚妹妹头顶的手,泄露了些许庆幸与失而复得。
【哥哥……其实……其实我不乖了,你不知道……】
小曦紧紧抱着哥哥的脖子,因为害羞而涨红的小脸埋在他颈窝里,小小声地跟他咬耳朵。
【……哦?怎么不乖了?让哥哥听听?】
大祭司似是兴趣盎然地问。
他用侧脸轻轻贴了贴那柔软发丝和细嫩的小脸,目光沉沉垂下,话音却更加悦耳动听。
【……因为哥哥一直在看书,我觉得很孤单……就……就把哥哥的一本法术书藏起来了,藏在在床头的旧箱子最底下……】
小不点儿挣扎着下地,嗵嗵嗵跑去拿出来,又嗵嗵嗵跑回来交给他。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含着两颗泪珠儿。
【就在这……】
【我记不起来的时候,哥哥找了很久吧……】
【对不起……哥哥……】
【我真的错了……】
握着当初为了救沧溟而苦苦翻阅的法术书其中一卷,看着面前从一脸羞窘说到抽抽答答的小人儿,他的心似乎又被揉碎了。
沈夜蹲下身抱住妹妹,柔声哄了很久,小人儿才终于破涕为笑。
三天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
当第三天的夜晚如期而至。
当小曦乖乖地听哥哥讲巫山神女的故事到睡着。
大祭司仔仔细细地看着妹妹安详的睡容,久久默然。
离去之前,他无声无息地重新打开床头的旧箱子,第一万次将那卷法术书放了进去。
【小曦,好好睡吧……做个好梦。】
※ ※ ※
55.
【这个锅钦定给你背了】
好容易急走忙逃,偷出生天;
好容易一餐狼藉,狼吞虎咽——
然后,就是美食在前的饥饿百年。
再然后,吃了两口开胃菜,饥火更烈,却被先困再打,穷极生变。
是被捕受刑?是苟延残喘?
未及思想,便无可再选。
劫火一燃,皆作飞烟——
【呵呵呵呵呵呵呵…】
【受我魔气救百世,还我一国作一餐——】
【这真的公平?】
【死也不让我饱死,沈夜你够狠!】
【你徒弟跑了关我屁事啊啊啊啊啊!!!】
【放我出去!!!!!】
※ ※ ※
56.
【岂不怜,岂不念】
【下界任何生动,哪怕至为卑微的那些,都是九重天上所无】
【他却想回到那里】
【梦里都想】
“团圆如明月,缘何中道捐~”
荷香深处假寐的白衣偃师听见遥遥传来的断零悲歌,不由举起皮革缠勒的左手,加于额前。
就像是……
他的双眼忽然被这初升的乳黄明月刺痛了一般。
故园一去十数年,不见窗下孤生莲。
流月城也是有莲的。
然而色作紫夜,枯槁如铜,自无香氛,亦不结实。
寂寂九天上,一开久无萎。
却又何如人间三五日,芳洁而盛大?
纵使师尊能得下界走走,恐怕也无心注目这些罢…
…还是给静水湖移栽一二好了。
【芰荷芳若,其实蓬若。】
【涉江采之,聊备谁格?】
【月华谓多,孰与我多?】
【不见君子,久效滂沱!】
※ ※ ※
57.
【易胖体质?】
“我们烈山部因为得到矩木的庇护,故得以不饮不食而活……”
偶尔得闲给妹妹和徒弟讲古的大祭司说罢烂熟于心的部族光荣史,摸摸妹妹的头,又看看徒弟,温声问:“懂了吗?”
被谢衣抱在腿上的小曦似懂非懂,只是看见哥哥眉眼间的放松和郑重,便快乐地点点头。
谢衣也笑了,摸摸小曦的头,又瞅瞅师尊的高大身形和宽大裙裾。
一边对同样是不饮不食却比自己高大宽厚得多的师尊产生了十分的羡慕和向往,一边也认真地点点头。
很好。
乖。
大祭司满意极了。
【很多年以后】
群山中的傍晚,笑得温吞的大偃师用力忍住馋嘴,把烤好的猪腿全都让给了天生异禀的阿阮。
看着阿阮吃得快乐,他不由微笑着,然而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
不饮不食和节制饮食,其结果还是一样的吗……
【流月城人就是天生异胖体质啦。】
【高天胖月+偃师月半:“一派胡言!”】
(对,是异胖,不是易胖哦,是异哦,异哦,异哦!~~~)
※ ※ ※
58.
【谢大师,您太客气了……】
【不,不是舍不得你的钱,是舍不得羊】
【羊死不瞑目啊】
谢衣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交游极广。
三教九流,都有他的朋友。
只是,每逢过年,朋友们各自有家,他便落了单。
所以,一到腊月中,他就会采买许多年货,然后,几乎整个正月都不出门。
——养膘。
师尊从来也不曾当他面吃过什么,自然,也就不知道会有什么偏好。
小曦爱吃金丝果酱,大概……师尊也会喜欢甜食吧?
多买点,就算……代他多吃几口罢。
……果食将军、枣泥糕、茯苓饼、雪花酥、红绫饼、雕梅球、巨胜奴、蔗浆、冻酥、乳酪……
嗝~~~~~~~~~~~~~~~~~~~
嗯。这个年也过得很是充实和愉快呢。
吃饱了的谢衣郑重烹了只羊,在十五那天晚上祭了月,然后第二天绝早——
高高兴兴地把它分给了附近的村民们。
村民们愉快滴接受了又胖了一圈的谢大师的赠礼并且回礼。
等他走了以后——
死无全尸的羊最终还是得以被拼成全尸下葬了。
呜呼~哀哉~~~
【谁说的智慧在民间?——真是太有道理了!】
※ ※ ※
59.
【想快点长大的欲望,是愚蠢的吗】
【被揠苗助长的成长,是那样疼痛】
【痛苦的白,更痛苦的黑】
【死亡是否色作混沌,无有黑白】
凭虚御风,幼年的沈夜掌握得最好的技能。
那个时候,他尚未发育。
即使有呆毛的补强,他还是显得比同龄人矮一点。
他的父亲高大巍然。
俨然一座难以仰尽、不能超越的山岳。
后来,他得到了神血庇佑。
再后来,他掌握了许多极为强大的高阶术法。
他渐渐高大…
他的父亲,则日渐衰老。
他的父亲,似乎只是为了那袭白袍而生…
突然去世时,也穿着那袭白。
——他因此,极为憎恶白色。
城破那日。
决战。
……已不知多久未曾运用的凭虚御风,竟是运用得最为高超精妙的。
……原来,认真落场时,还是会着白衣……
然而那些崇仰,如已染黑的白。
再不会重来。
※ ※ ※
60.
【大祭司大人,你不觉得,你徒弟跟风琊的关系恶劣,你真的要负很大责任吗】
【托腮,摇头,叹气】
正常情况下,大祭司吩咐贪狼祭司办事的画风是这样的——
“……风琊。”
“属下在。”
“你去处理某事。”
【这明明是谢衣的工作内容,为什么让我干?】
【但是……这也是展现我能力的机会啊……】
“——是!”
然而,破军祭司闯祸后/气到湿乎乎后/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后……
大祭司吩咐贪狼祭司办事的画风就变成了这样的——
“风琊。”
“属下在。”
“此事你可办得了?”
“……大祭司大人既然有命,属下自当尽心竭力。”
“呵……若本座说,此事必须办到呢?”
【这是故意刁难我?劳资干给你看!哼哼!】
【劳资比谢衣强多了!强多了!强多了!】
“……既然大祭司大人将此事交予属下,必然是属下所能完成的——风琊不敢辞。”
“好!……本座就等你的回复。”
到了破军祭司跑路后……
大祭司吩咐贪狼祭司办事的画风就变成了……
腻样地——
“华月。”
“属下在。大祭司有何吩咐?”
“你去找风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华月找到风琊——
“贪狼祭司,大祭司有话要我转达给你。”
“哦?大祭司他找我做什么?”
“大祭司命你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切不可如何如何,必得怎样怎样……”
【混蛋!连派任务都来个二手中转,面都不肯见!】
【瞧不起人!瞧不起人!瞧不起人也不能这样!】
“……哼。行~我这就去。大祭司那边,我就不去复命了,你回去说一声。”
【沈夜你欺人太甚!】
【谢衣你这个混蛋!叛徒!白眼狼!】
※ ※ ※
61.
【我的恐惧,我的梦想】
【你是你,我是我,只是……愿望一样】
【且看城荒月渐堕,便是师尊赴死时。】
谢衣忽然被吓醒。
窗外明月濯濯,窗内冷汗涔涔。
他只用力捧着头,不作声。
梦中的流月城一片荒凉。
师尊不见了。
咒骂着师尊的人们,或欢喜或戒备地迎接他。
迎接一个……
前来破灭幻梦的人。
还好这是梦。
但愿……
这是梦。
【一朝天地俱同老,我埋君灭两不知。】
初七望见那缓缓合拢的墓门时,心中竟然出奇的平静。
调转刀锋,全力掷出,每个动作都这样精准而稳定。
像是毫不犹豫的本能,又像是深思熟虑的决断。
看见乐无异果然被推了出去时,他目中还微微有了一丝笑意。
还好,主人没有死在自己前面过。
死的是……
是谢衣呢。
而这次……
轮到自己了。
他按着胸口心满意足地坐下,吸了口气。
心中既有些不能返回主人身边的遗憾,又有些许嫉妒。
谢衣啊谢衣……
你可知道……
你的愿望……还是有一些……
会成真的呢。
※ ※ ※
62.
【连片刻相见也需要精心算计】
【那并无人见的片刻软弱,是唯一放纵的证明】
他不会将任何人错认为谢衣。
——即使是谢衣亲手所制的,言谈举止与己无二的偃甲,也一样。
他的骄傲不允许。
他的看重,也不允许。
可是……
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谢衣了。
那么,是否可以容忍片刻,这种叫做“软弱”和"期望"的东西?
我们……
已很久不曾交谈了。
我只是有些话,尚未听到。
……有些话,还未来得及问你。
“暌违多年,一夕得见,当真令人心绪难平。”
我……
都已快忘了……
你的模样。
※ ※ ※
63.
【为了我TGP上新一周目,走到那间没有宝箱却塞满了竹简的小屋子里,四望流下的泪】
护短的家长,大概就是那种也许明知并非如此,却还是会固执地认为“一定是坏书/坏朋友/坏游戏/坏东西带坏了我家孩子!”风格的吧……
谢衣学了偃术。
谢衣跑掉了。
所以——
大祭司讨厌偃术,有什么奇怪?
不过,我是不太懂那种把徒弟存在过的屋子扫荡一空,却把东西都悄悄搬到自己房间里的举动啦。
当然,也不太懂那种把自己咬牙切齿厌憎不甘失望了一百年的人的书卷好好保存着的心态啦。
还有,更不懂那种明明自己法术专精,却专门做个大偃甲爪子,一百年用一次,就是为了丢徒弟的心态啦。
最后,最不懂的是,为什么要在剧烈的崩塌中走过长长的甬道,走回那个四壁放满了只写了一半的偃术书稿、研发不成熟的偃甲图纸以及某人尚未来得及给他看的下界游记的屋子啦?
真的,不懂不懂啊!
※ ※ ※
64.
【刀剑相向?……你说什么?】
“我烈山部乃是神农后裔,岂可行此秽恶之举,与魔族媾和求存!”
“大祭司,纵然不论此举如何……沾染魔气,我族人是否确能存于下界?”
有人激烈,有人犹疑,有人沉默。
有人宁鸣而死,有人犹在斟酌,有人首鼠两端。
呵……
在生的希望面前,死硬的人不会得到大众的拥护。
事态和天意,也从不会给深思熟虑者足够的时间。
或许,这个世界永远是属于那些首鼠两端的人——
毕竟责任和苦难永远被他们扔在脑后,而受益的时候,从不后人……
沈夜握紧了手掌,举目望见殿门前刚刚返回的那个明亮洒脱的身影,终于觉得略有些安慰。
可是,想错了。
我所憎恶的不识时务,以及不能理解现状和我的煎熬的那些言辞,居然也有从你口中说出的那天?
——我不想听了。
“若你还想不通,那不妨站起来,和本座一战。”
那些微微的酸苦和恼恨,是因为恼恨居然会说出这种如同示弱的言语的自己,还是因为逼迫自己居然对之说出这种话语的,那个人?
然而无论如何,这一切令人疲倦和失落的不快,终于可以了结了罢。
虽然,是更让人不快的了结……
“弟子万死……请师尊恕弟子僭越。”
——你说什么?
※ ※ ※
65.
【这里还有另一个师父呢】
【徒弟庇护师父什么的……】
【膝盖】
谢衣之徒似乎的确……并没有发现偃甲人的真相。
这不,此刻正与偃甲人情真意切呢。
大祭司玩味地旁观着,并不急于赶尽杀绝。
只是,他这份包含激荡遗憾的平静,忽然便被打破了。
“无异,退下!岂有弟子反过来庇护师父之理?”
庇护?
沈夜的脸凝固了。
他袖子中的手掌攥得紧紧……
紧到几乎比神血灼烧还要让他感到痛楚。
谢衣。
你到底是以什么心情和动机,把这句话教给了“他”?
……嗯?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本座的……
叛师弟子。
我曾经,想要用生命与荣誉,用我的一切,极力庇护的……
你。
【如果一切罪恶在我这里终结……那么,谢衣正好可以接手。】
【他是那样充满光明的孩子……这不正好?】
【烈山部的新生,以及,一个洁净光明的新任大祭司……】
【不会再有什么别的结局,会比这个更好。】
※ ※ ※
66.
【无情无欲的大概是神祇吧】
【只是我亦不能无欲】
【或许……这证明我还是个人?】
幼年的瞳抱着卷宗走过庭院,小祭司们便一哄而散。
争先恐后。
“他们恐惧你——”
“你……憎恨吗?”
那肃穆庄严如他那没有一丝褶皱的衣冠的人轻声问。
瞳沉吟片刻,淡淡地反问——
“什么是憎恨?”
那时,我确实不知道什么是憎恨。
也许,我知道惆怅?
每当……
我路过那两尊石像的时候。
据说,那就是我的父母。
“……七杀大人,那自然也是不行的。总之,你若不想来,那直接不来就是了。”
带笑的欢悦从传音鸟那头飞来,一如漫漫严冬终于过去时暖洋洋的春日。
自己嘴角的轻微牵动和心底微弱的舒展,是否就是那种叫做愉快的情绪?
人的血是温热的。
——虽然很快就会冷却。
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同。
谢衣的……
也一样。
那些情感到底在哪里?
是胸膛中这终究失去了跳动的肉块?
还是这柔软到几乎不堪一触的头颅之内?
破碎的,割开的,再度缝合。
然而,归来的,到底会是谁?
这个身躯,曾属于那如春日欢悦的人。
一旦这身体停止了运转,那独一无二的灵魂,是否就再也无从存在?
从犹且温热的血液和刀口边抬起头,他默默想。
也许是吧。
却不知为何,有些空茫的倦怠和沉重。
“……十二,手放下。”
从未这样清明过,也从未如此轻松。
不要遮挡我的视线。
也不要……遮挡你自己的。
不,活到这里,已经足够。
我所寻找的,恐怕已有了答案。
我不懂的那些,也许正是我命中本不需要懂的。
以那些不懂作为开始……
也当以另一些不懂,作为句点。
好。
我需要的……
只是争取到今天。
【我们可以不懂,但是,必须给他们争取懂的机会。】
【——那个黎明我们谁都没有看见,但它存在,不是吗。】
※ ※ ※
67.
【很久之前的片段,在凤鸣岐第三章结尾附的】
【今天贴上来】
来,唱起来,《削山头的汉子》【套马杆】歌词——
削山头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炸毛的萌宠像疾风一样~
曾经流金的岁月你从不回望~
你的志向让后人感动惆怅~
※ ※ ※
68.
【那个猫咪一般傻fufu的笑容】
【终究只属于了她的东西】
后来者都认为,他不会笑。
他是森严凛然的,是淡漠残酷的。
自然,也就是可怖的。
她记忆中炽烈的黑火,终究变成了血腥味的夜雨。
可是,这个凡事淡淡的,再也不知道快意为何物的人,在她记忆里最初的不爱笑,并不完全因为装酷。
而是因为他笑起来,美得近乎……
傻乎乎的。
那极为浓丽的眉目一旦柔和,旋即便会燃烧成灼灼端艳。
那样无遮无拦的豁朗……
一眼便可以望见了底的纯粹和欢悦。
若她不是傀儡,是否能守护住那个笑容?
不,若她不是傀儡……
她恐怕都无法留在他的身边。
过去和将来,都无法改变。
我们能选择的那样少……
选择用生命作为那笑容的铭记,这样的任性,还是可被允许的吧?
【这个对她来说早已失色的世界里,大概只有他,仍带着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