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偃X原创女主##三谢分离#
还别人文债。
本是个私房文,现对方已与我绝交,再艾特,于彼此都非乐事。
看到与否,随缘吧。
就当……
对得起我当初苦心为对方构思的心血了。
诺不轻许,一诺千金。
卿必负我,我不负卿。
=================================
天下哪里的月亮理所当然都是一样的。
但是,静水湖的么……
的确不同。
隐形结界下望见的天空,似乎比外界更干净。
傍晚,乳黄的月亮悠然出波,冉冉升到中天,照得湖水和岛屿一片清凉。
偃甲机关的微微运转声,只让人愈觉安静。
月篪在水阁里布好了酒菜,摆好了施诊回来时患者送的鲜花。
她端详再三终于满意,转过回廊,依次升降,走到偃甲房前,轻轻叩了叩门。
“阿偃,你忙完了吗?”
大门无声无息开启,戴着单片镜的白衣偃师微笑着走了出来。
明明,他背后是一片明亮。
然而那一瞬,总觉得他背后有无穷黑暗,马上要把他吞噬。
月篪有些惶恐,不由伸出手,微微拉住面前人的袖尾。
虽然她只恍惚了一霎,醒觉便立刻放开来,然而这失态依然让她面上有些讪讪的。
谢偃当然看见了她的动作,也看见了她不自然的表情。
他那双极其明亮的眼睛微微收缩了一下,却依然笑得云淡风轻,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
“劳你久候,抱歉。”
月篪迅速整理好表情,抬起头笑得开心——
“不会,我没怎么等。”
“你真的……忙完了吗?”
谢偃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暖意,“真的。”
水阁里,月色正好。
鲜花的香气并不浓烈,随着徐来清风,浮动不休。
郎德寨的土酿本就芳冽,前些年经过某好酒真人的指点,越发香醇。
改名后的郎德青,已成了苗地名产之一。
月篪今天施诊的病家见她不收银钱,便拿出了多年的土酿硬塞给她。
还好,郎德寨就在静水湖前。
否则,她还不晓得该拿那堆比她人还高的酒坛怎么办。
杯中的月光轻缓流动,柔和明亮。
轻啜佳酿,流过舌尖滑下喉口的酒浆清冽醇香。
坐在一旁笑谈从容的月篪言语有趣,是难得的佳友。
那么,胸中这层层叠叠,渐渐涌上来的沉郁和烦躁,恐惧和疼痛,又是为何?
其实,答案就在心里。
谢偃很清楚。
可是……
怎能说出口。
今夜的月光,实在太过明亮。
明亮到……
从未有过的沉重。
明如白昼的月光把她精心准备的菜肴照得异常清晰。
而她那本来漆黑如子夜,如今却褪色得那样厉害的长发,月光下,更觉惨淡。
九夜之渊风涛怒激如雷,寒流冰冷刺骨,急旋幽深可怖,妖物误入都鲜有不死,而她……
为了重塑他的眼睛,不惜奔波万里,登雷若之山寻找离朱,又不惜以身犯险,潜入九夜之渊取目。
“交给她的联络器我做成了手环,危急时其实会向我告警。”
他复原后,谢衣一边观察他的眼睛反应,一边慢吞吞地说。
说到这,谢衣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印堂现出一道深长的痕迹——
“三苗之人虽然崇敬天地鬼神,却从来不禁杀生。”
“她不生取其目,原因如何……”
“你当知晓。”
他当然知晓。
……谢衣又何尝不知晓?
他们……
不,谢衣在这一点上,就是这样的。
于是他也是。
他,也必然是。
生取活物之眼,何等残酷?
他们……
对此都是不忍,又怎忍伤之以自利?
虽然离朱之目千年不朽,然而离朱将死,皆自投九夜之渊。
能下激漩九重的九夜之渊,复能生出者……
人间寥寥。
连他和谢衣都不过只去了一次。
她的发色如今这般惨淡,无非力抗激旋,身遭严寒,真力消耗过巨,伤了身体。
“你是你,我是我,怎么都想不通呢……死脑筋。”
谢衣嘀咕了句,然后定定看着他,正色道:“以后你想用谢衣这名字,还是另外取名,都随你便。”
说完,谢衣走过去准备开门,摸到把手又转身看了看他,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很是奇怪,好像一只小狐狸偷抓到了一只大肥鸡,美得不行,却又憋着不能说。
“这次,我对你当真算尽心竭力……”
“好好过你的日子。”
“……兄弟。”
那时偃甲房的大门已许久未修整了,打开时,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蜷缩在门外回廊上的黑影,本就一直双目瞬也不瞬地盯着大门,此刻一跃而起,不顾几乎麻木的身体摇摇欲坠,迅速望了望他俩,毫不犹豫踉跄着奔进来,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死死搂住。
她在发抖。
她抖得那样厉害,从头到脚抖得不能自制,似乎下一刻就要颠簸成千片。
谢偃顾不得心中百般纷乱,顾不得扶着门眼神温柔的谢衣唇边那略有戏谑的微笑,只匆忙将她安置在椅中。
“你……有哪里不适?”
听到他力图镇定的安抚,那徐缓柔和的声音忽然刺激到了她。
她望着身前躬下身担忧地用指尖轻轻碰触她的他,不禁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任自己的双眼流作泪泉。
眼泪太多了……
看不见他了……
她匆匆忙忙用袖尾擦拭眼睛,擦得太用力,几乎将眼睑擦破。
“莫要太用力,会伤眼。”
他擦去她的泪水,极是轻柔,话却更轻柔,哄孩子似的。
她紧紧揪着他的衣襟,扫视他眼睛深处。
“你……你还认得我吗?”
“……那是自然。”
“月篪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
“怎么会忘。”
大开的偃甲房内,忽然传出无法遏抑的嚎啕。
滚滚无尽的痛苦、恐惧、悲伤和庆幸。
大开的门一样传出了某人有些手足无措的低声安慰。
谢衣望着天边纤秀新月,满意地笑了。
※ ※ ※
那时,谢偃还自称“偃师谢衣”。
女娲祭典的确有趣。
抱了一怀蕉叶裹着的各种米糕细果,谢偃逃也似遁出已开始热情对歌共舞的祭典现场,在迎风高爽处找了棵大树,靠着坐下。
本来这次来苗疆,是为了给自己找几种材料,顺便帮叶海置办点东西。
结果事情办完了,想着来都来了,就顺路来叨扰叨扰采薇。
结果……
就被准备出门来参加女娲祭典的采薇打包来这了。
天玄教在苗疆声势颇盛,举足轻重,女娲祭典是一定要到的。
今年采薇又是祭典的当值人,忙得很。
自到了这里,采薇就忙得不可开交,他见状便告罪自便,很是自在四处游玩了一番,没多久就和这里的人混得极熟。
苗疆的米糕真是美味。
哦?果子也甚是香甜。
咦,花朵怎么也有,这个也可食用?
唔……
竟然甚是好吃!
谢偃眺望着远处月色下篝火旁鲜艳的光影,一边欣赏,一边吃得不亦乐乎。
嗯?
有人来了。
看看自己,满怀食物,实是不雅。
谢偃摇摇头,无声念了个咒,隐藏了身形。
蓝衣银饰的少女从林中走出,一路顾盼,似乎觉得这里不错,便停在了树下。
正好站在他身旁。
哎。
这可不妙了。
谢偃自嘲地笑笑,抬起头看看。
月光如轻纱一般,弥散在微薄雾气之上。
有些清光漏过古木苍苍的枝叶,落下些微斑点。
那少女从怀中抽出一支修长乐器,放在唇边试了试音。
谢偃的眼神不错,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支篪。
【篪,以竹为之,长尺四寸,围三寸,一孔上出,寸三分,名翘,横吹之,小者尺二寸。——《尔雅》】
这是雅乐之器,可是,西南苗疆,怎么会有篪?
不对……
三苗是九黎之后,九黎古歌《匏有九子》里,确实有提过篪。
但是自己在苗疆往来这么多年,从未见人吹奏,还以为已经绝迹了……
他寻思片刻,那少女已吹奏了起来。
浑厚庄重的乐音徐徐流泻,悠长悲伤的思念幽幽无尽。
刹那间,谢偃也被勾起了心事,怔了片刻,不由动容。
这篪音绵绵不绝,哀而不伤,确是妙音。
见乐心喜的他不禁直了直身,准备撤去术法,向这姑娘讨教一番。
“谁?”
悠长的篪音突然停下,闭目吹奏的少女猛地睁眼。
一扬手,数道黑影直奔他藏身之处。
唉,这下岂不要弄出误会来。
谢偃暗暗叹口气,现出身形,单手画了半个弧,那些黑影便乖乖被长袖兜住了。
不对,不是毒镖!
才这样想,谢偃一挥袖向地甩出那些“毒镖”,就见原本细如轻镖的物件纷纷绽开如天女散花一般弹射出细针,如有感知般又向他转来。
果然,小型偃甲兵器也颇有意思呢。
谢偃袍袖微拂,将所有细针打进土里钉死,随即以手按胸,从容行了一礼——
“在下偃师谢衣。方才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