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异##太子长琴##欧阳少恭#
这个tag挺难加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既已不是长琴,却还并不是少恭,甚至,还没有成为肉包的人。
这个出现就扑街的人设定是取了本家稿和师尊传通用的一设定。
对,他就是因为泄露了幼年的三皇子有人君之相而被灭口的神卜车道林(原来那个袁一叶的名字我改掉了)。
欧阳肉包梗,朋友的还债文。
下一章还是不知道在哪里……
上次第一章写完,忽然就没思路了,苟且敷衍不行的,我就放下了。
之后想过几次下文,都不成,自己打了自己回票。
昨天忽然想写,就熬夜写了一章。
看了看,勉强说得过去。
这个坑构思时不是这样的,变成现在这个人物与角度也是很神奇……
本章我写的时候听了几个BGM,大家凭喜好任取吧。
这是上一章——
【lo主所有文的总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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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我才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肉包,应该不是在“他”怀中的那一次。】
【然而……】
【那第一次的相见为何会从记忆中几乎消隐无踪的呢?】
那是深秋的一天,下着雨。
淅淅沥沥地下,下了很久。
向晚时,雨停了,天色却仍是阴沉沉的。
离奴从枝叶中钻出来,狠狠甩了甩皮毛上的水珠,不禁打了个喷嚏。
潮湿的感觉真是不舒服,身体也因为蜷缩得久了,变得有些僵冷。
离奴弓了弓背,一扑便跳上乐府后院的围墙,小步快跑起来。
跑得热了,离奴停下脚步,正寻思着去哪找点什么吃吃,眼睛忽然瞄见,街角的泥污里,似乎有什么在微微动弹。
着!
爪子下被牢牢按住的小东西似乎用尽了全力在挣扎,不过这点挣扎实在是……
太过微不足道了。
我可不吃死的东西哦。
离奴放心地放开爪子,用鼻子拱了拱,拱得那小东西翻了半个身,这才勉强看出这湿漉漉又脏兮兮的,是一只还没睁开眼的奶猫。
咦,这么大点的奶猫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猫妈一向都是很护崽的,而且,藏得也严实啊……
不对……
有血的气味!
离奴一激灵,低下头仔仔细细闻了闻。
奶猫的后脊有咬痕。
密密的血洞。
这不是母猫转移孩子会咬住的地方和力度。
今天的雨下了这么久,这奶猫伤成这样,又离开了妈,居然还能活着……
真是奇迹。
离奴沉思着抬起头四下望了望。
雨水早已冲刷掉了所有痕迹——不管是人的,兽的,还是妖灵的。
只留下这不知是被母猫丢弃,还是意外遗漏在此的弱小生命。
并不茂密的胎毛被雨水打湿又在泥泞中滚过,一绺一绺的,看上去怪可怜。
可是,这怪可怜的睁不开眼的小东西在离奴爪边一直貌似竭尽全力实则极端微弱地地扑腾着,扑腾着……
最终,找到了离奴的趾尖,狠狠咬了下去。
奶猫的牙,以及这奶猫快要死去的劲儿,真的不疼。
相反地……
居然让离奴也觉得有点可怜了。
这么点大的东西,我也不想费劲吃啊。
离奴没理会用尽了全身气力可悲又可笑地啃着自己脚趾头的奶猫,尾巴从左甩到右,忽然想到了办法。
算了,当我日行一善好啦!
三千功德分可以修仙,就当我今天积分了~
被自己跳起扣响门环的乐府偏门打开了,家丁们发现小泥团,交头接耳,正要出门的女主人闻言下车瞧了瞧,居然掏出新做的锦帕把小泥团包了起来,又进去了。
离奴远远地看着,看见那扇门重新合拢,心里很愉快。
也许它能活得很久。
也或许,它只能多活一个晚上。
可是……
就算只能多活一个晚上,也是好的啊。
离奴仰头看了看天。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了。
密云却稍稍散开,露出初生明月的微光。
又是一个适合修炼的月夜呢。
快吃饱了修炼去!
离奴笑得黑眼圈都有些眯,一曲背,三跳两蹿,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里。
【乐府向西的第四条街街口,当晚被抬走了一具遍体鳞伤无人认领的路倒。】
【当然,这事离奴是不知道的。】
【不过,即使它知道,以它当时做妖的见识,也不会联想出什么吧?】
※ ※ ※
我真的不知道,是这淅淅沥沥忽急忽缓的雨声更大,还是这具残破的身体因为拼死奔逃艰于呼吸造成的双耳中的血流隆隆更大。
我唯一清楚知道,且恐惧非常的……
是这具身体快要走到尽头了。
即使,这本就是一具孱弱至极,以致于连仙法咒术施展的基础都学习不来,甚至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能靠相术和观星来生存的身体……
然而,这。也是我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
唯一拥有的……
——却也即将要失去的!
追逐的脚步声散了,乱了。
渐渐地,听不见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甩脱了那些杀手。
那些因为我泄露了有人不愿听到的天机而引来的杀手……
呵……
人……
……可恶……
又或者,我只是因为太累了,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死,是不是那样的?
什么都没有了……
痛苦,欢乐,以及……一切……
不过,即使他们不再杀我……
我,也活不过今天了……
天地忽然翻转,雨水灌入口鼻,我却连呛咳的力气都要失去了。
扑倒在路旁的碎砖乱瓦堆上时,我甚至都分辨不出,从我头脸衣衫潺潺流下的,那到底是雨水、汗水,还是我的鲜血?
疼痛和知觉一并模糊。
恐惧和空白的恍惚中,却好像听见什么挣扎和鸣叫……
那是……
猫?
已经来不及去之前选定好的渡魂材料那里了……
不能再犹豫了!
我……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我……
不能死……
我不能死………………
我还……不能死……………………
………………我……不能…………………………
忽然转急的落雨中,晚归的母猫疯了一般扑咬着那个撞毁了自己的窝,将自己的孩子们压在身下的入侵者,将那本已血肉模糊的入侵者咬得更加鲜血淋漓。
那奄奄一息的入侵者却丝毫不顾几近发疯的母猫——或者,也是他已经无力顾及?
垂死者正不顾一切地,喃喃地念着什么渊深古奥的咒语。
已抬不起眼睑的双目被鲜血糊住,形貌可怖而凄厉。
那几乎含咽着死亡的声音,却异常令人毛骨悚然地清晰——
终于,那团血肉彻底变成了尸体。
那窝因他死去前微微转动身体而得以露出的小猫中,有一只橘色的,忽然发出了微弱却尖利的鸣叫。
【渡魂——】
【一种极为邪恶的上古法术,即以法术强力夺取他人/物的肉体,作为自己寄魂之所,得以续命。】
【常人寿尽,七魄即行消散,三魂归于地府,洗去天地二魂,独留命魂前往轮回之井,获得新生。】
【渡魂乃逆天而行,有违生死轮回之天道,且劫夺他人/物之躯壳以利己,恶莫大于此,故所受魂体反噬消磨也极为强烈。】
【若渡魂者魂魄不全,必融合原躯壳内的魂魄方能自全,则不独毁坏他人之轮回,其自身亦必将受尽苦楚,或会丧神失智,乃至痴傻惑乱,久不能愈。】
※ ※ ※
恐怖而庞然的黑暗猛然袭来那一刻,他不由抛开了一切尊严和骄傲,放声痛呼。
饱含恐惧和绝望的呼声尚未完全脱出喉口,那既短又长的空白便攫住了他。
【我不想死!】
【我只想……】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只是想要活下去啊!】
那一刻,他是否彻底崩溃了,哭泣了?
下一刻,眼前的昏黑仍未散去,双目却怎么都无法睁开。
我在何方?
我到底在何处?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恍惚听见,细细的嘶喊从自己喉间逸出。
细如呜咽。
——细如不绝的哭泣。
【我……还活着?】
狂喜尚未升起,脑中却已传来似被利刃或者利爪穿透的剧烈痛苦——
痛……
那……
我确实还活着!
还活着!!
像野兽般拼尽气力撕咬着那个幼小却不肯出让自己一生的灵魂,贪婪地吞噬着,小心似怯懦一般地躲避着魂体的伤害,狡猾而又狠准地瞅准时机咬下一口,一口,再一口——
我活下来了!
又一次……
又一次成功夺得了另一个灵魂的轮回,活下来了!
既然得到了这个机会……
那谁也休想……
谁也再休想——
让我死!
叼着自己被意外暴露在雨中的儿女匆匆转移的猫妈忽然停下了奔跑。
它放下口中的橘色奶猫,嗅了嗅,困惑半晌,不可置信似的,又不死心地再度嗅了嗅。
这次,它来来回回地,嗅了很久。
【这身体的控制权来回易手,肉体的晃动和魂体的厮杀跳荡来回。】
【知觉在混乱,刚刚消散掉一部分的魂体也在昏乱。】
【天地似乎颠倒了无数次……】
【……不,此处也没有什么天地。】
他寂然沉浸在另一个魂体的碎片之中,贪婪地汲取着,如饥似渴。
渐渐地,变得完整。
——也变得残缺。
有什么不见了……
……又有什么,来到了……
迷惑和混乱来回交织……
……真实与幻觉,分分合合。
疼痛渐渐缓和……
神智却一片空白。
记忆也……
最久远时那副淡丽如山水的记忆,这么多年后,早已变成了街头乞丐一般的百衲衣……
……或者,更惨……
——也许,该说是癞皮狗?
……呵呵……
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低哑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
最终,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自己是不是快要疯了?
他茫然地想着,居然不觉得有丝毫恐惧。
甚至,在彻底掌握躯壳后,听见自己发出奶猫的呜咽声,也平静到几乎漠然——
又或者,我早就已经疯了吧。
可是,此刻——
天地的晃动,却忽然停下了。
停下来了?
为什么?
——难道,安全了?
思绪从漠然中忽地清醒。
心忽然放下后,如山海一般的疲惫和松弛便立刻袭来,抵达了四肢——
背脊间好痛!
好痛!!
好痛啊!!!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被抛入了血涂之阵!!!!
方才凶猛护崽,又马不停蹄叼着儿女急急转移的母猫,是那样慈爱和急切。
可是此刻,它利齿带血。目中全是凶光!
将并非自己子女的奶猫狠狠咬了一口后,母猫用爪子一挥,将之推滚到泥泞中。
又狠狠瞪了一眼那泥泞中蠕动挣扎的奶猫,母猫掉头去救自己的子女,再也不曾回头。
【……好痛……】
【……我好痛啊……】
【雨……】
【……雨又大了……】
【……好冷……】
【为什么……】
【……为什么又只剩下我一个?……】
【……回来啊……】
【回来啊!】
【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不管是谁……】
【不管是谁,你们回来啊……】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只是想活着……】
【不要抛下我………………………………】
【…………不要让我孤零零地………………死……………………】
雨,下了好久啊……
真的好久……
雨,到底会下多久呢?
他真的好冷。
……好冷啊……
冷到,都不知道痛了……
……好黑……
好黑啊。
最后,就是这样卑微地死去了吗?
死在这样一个阴暗的雨天……
死在这样一具可怜弱小,且被抛弃的躯壳里……
曾经的飘逸仙人,令天地惊动的元凶,在这么多年苟延残喘的凄惨狼狈之后,在这样一具躯壳之内,慢慢地等死……
……等死……
死亡啊,它竟不肯早来几刻!
然而……
他却不能令它不来……
生命的火焰正一点一滴地从躯壳流失——
那样清楚……
因而,也那样绝望!
——报应啊,报应啊!报应!
劫夺这躯壳的报应竟来得这么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我曾劫夺的那些人呢?
他们对我的报应呢………………
原来……
原来……苍天眼中,一只猫也比人尊贵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我不服!
我不服——
我不服啊!!!
我不服!!!!!!!!!不服!!!!!!!!!!!
他竭尽全力地挣扎着,挣扎着……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
——虽然,在旁观者眼中,那仅仅不过是临死前的蠕动罢了。
一只爪子按住了他。
——那就是死亡的爪子吧?
不管已经如何对自己讲述,事到临头,强烈的恐惧和愤恨还是一下扼住了他的咽喉。
我不要死!
我不要!
爪子移开了,一只湿润的鼻子拱了一下他,把他顶得翻转。
——很快,自己就会开膛破肚地死去,然后葬身在这肚腹之内吧?
狂怒中的他,不知为何,极想睁开眼再看看天空。
然而,这一切皆是徒劳。
这只猫还没长成到能开眼的地步,即使他法术通神,此刻也是一筹莫展。
天地皆弃我……
好,好……
可是……
即使要死……
即使要死,我也不会……
让你吃得舒服干净!
他奋力挣扎着,艰难地寻觅到那只爪子,然后——
用尽了全力,狠狠咬下去!
※ ※ ※
【肉包刚来到家里的时候,还没睁开眼睛。】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背上还有被咬的伤。】
【娘亲给肉包施了治愈法术又喂了羊奶,还给它清洁包扎好。】
【她急着出门时看见我,叮咛我先不要跟它玩。】
【我看了看被放在暖呼呼的熏笼上的肉包,明明那么暖和,它还是在微微发抖。】
【怎么回事?】
【我纳闷地走过去,小心地把肉包抱在怀里,摸了摸。】
【肉包忽然不抖了。】
【它的嘴角掀了掀,露出两颗小小的尖牙,嗓子里发出呜噜噜的低声。】
【“你别怕啊……放心睡吧。”】
【养猫我不行,逗猫我还是会的!】
【我试着挠挠它的脖子和耳朵根,它不动,也不出声了。】
【嘿,没那么害怕人嘛。】
【我高兴极了,抱着它,慢慢地,稳稳地走回自己屋里。】
傅清姣夜里才回到家。
到了家就去看儿子,这是雷打不动的。
儿子早已经睡着了,睡得一脸香甜。
今天捡回来的那只奶猫正趴在儿子枕头边。
听见门响,它竖起了耳朵,又开始颤抖。
她悄悄走过去,把手指轻轻搭在几乎要炸毛的它身上,摸了摸。
它迟疑了一瞬,把自己缩得紧了些,不再发抖了。
傅清姣的目光在儿子的睡颜和奶猫身上的小被子间转了转,很是安慰。
看来,无异挺喜欢这猫的。
这样也好,最起码这孩子不会太孤僻……
她微笑着给儿子掖了掖被子,也顺手把奶猫的小被子盖盖好,四下又看了一阵,这才悄悄关上门。
※ ※ ※
【温暖啊,也许是一种会让人贪恋的东西吧。】
【若一旦失去,再无可贪恋呢?】
【美好的事物,岂止好人喜欢?】
【恶人也喜欢的呀。】
【不喜欢,为什么会去劫夺呢?】
【只是,人都是很贪心的啊。】
【想活着,就是因为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欲望未能满足,有待满足……】
【那么,如果意识到永远无法满足呢?】
【那样啊……】
【也许,有的人会发狂吧。】
【——毕竟,比起从未拥有过的无法想象,还是曾有过却失去了的不甘心,更显得强烈许多呢。】